第66章：挂在岩壁上的吊脚楼

　　（我老婆在李子坝轻轨站）

　　重庆轻轨2号线于2004年11月6日开通，中国第一条跨座式单轨在 李子坝站穿楼而过，是每一个来重庆旅游的人必须打卡的地方。

　　我们坐上了2号线轻轨，穿山过岭进楼房，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我得意洋洋地为张剑介绍着重庆的美丽。

　　重庆太独特了，太美了，有山有水，高楼林立，张剑惊奇了又惊奇。

　　下了轻轨，我们来到最火的网红景点洪崖洞。

　　这里是宫崎骏《千与千寻》的取景之地，这里是神话般的地方，特别是晚上亮灯以后，美丽的夜景更使人感到称奇叫绝！

　　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仅仅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仍然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张剑的散文集《定西纪事》前几天才出版发行，里面有洪崖洞的描写一一

　　坐电梯到“江底”有十一层的高度。到了底楼才发现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商铺林立，五花八门，真个是繁华的上海滩！向上仰望，层楼叠叠依山而建，巧夺天工，可谓人间奇迹！半山中有几个遒劲大字“洪崖洞”。看了各层的商铺景致，我才知道，洪崖洞是重庆市的一处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每到节假日和旅游高峰期，这里都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原因是这里集中了巴渝文化、饮食文化、古都文化的精华，人们因而心向往之，所谓“不到洪崖洞，等于没有到重庆”！

　　…………

　　我是重庆人，看着洪崖洞感觉完全不一样，我穿越回到了上个世纪60年代一一

　　这是深秋的早晨，下着蒙蒙细雨，嘉陵江对岸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影，洪崖洞岸边停靠的粪船也看不太清楚了，只有船老大的叫骂声音特别清晰：“你几爷子只晓得憨吃哈（傻）胀，几天才收到几挑粪，给老子跑快一点，吼大声一点……（后面是不堪入耳的臭骂，略去）。”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农民挑着粪桶，急匆匆地奔上岸，奔上了洪崖洞，奔向了大街小巷，一路吆喝着：“倒罐子，倒罐子……”

　　洪崖洞其实就是一壁陡岩，高度近百米，无数吊脚楼简直就是挂在陡壁上。

　　醒了醒了，家家户户都醒了，听见倒罐子里叫声，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尿罐倒罐子。

　　尿罐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口口的瓦罐子，用一个木盖子盖着，因为没有厕所，尿罐就是用来方便的。

　　尿罐的屎尿倒入农民的粪桶以后就开始洗涮。刷刷刷，你刷我也刷，家家户户都在刷，形成了一个臭熏熏的风景线。

　　第一道尿罐水也是很珍贵的，要倒进粪桶中。农民收满一桶粪后，就挑到江边的粪船上倒入粪池。

　　木质的粪船其实就是一个大粪池，船的尾部有棚农民吃住就在那里，当一船大粪装满以后，就会划到乡下。

　　紧接着在此等候多时的另一条粪船开始装粪。

　　这大粪是庄稼最珍贵的营养品。

　　尿罐洗刷过后，人们又忙天慌地生火做饭。煤炭炉子被端到了屋外，点火，放油棉纱、废报纸或者是铇木花这些易燃物。火燃起来以后，急忙又加上小柴块子、蜂窝煤或者煤球。

　　这个时候必须拿着大蒲扇或者篾巴扇对灶门猛扇。如果煤炭炉上放一个一米长的铁烟囱效果最好，根据热流上升的原理，煤炭会迅速地燃烧起来。

　　引燃煤炭炉是件最麻烦的事情，而且经常失败。火燃不起来，炉里的东西又重新掏出来，然后又是点火加柴加炭，呼啦呼啦地猛扇。

　　烧柴的家庭更是在乌烟瘴气中战斗，灶堂子里面的枯树叶子、小柴棍棍儿、包谷杆杆儿烧得噼噼啪啪的响。有烟囱的烟子就从屋顶的烟囱排出，没有烟囱的，就从灶堂口冒出来，弄得整个屋都是烟雾沉沉，全家人被熏得泪流满面。

　　烧柴是考验意志力的活路，经常熄火，要用三尺长的吹火筒猛吹。有时候人都吹昏了，吹得灰尘满面，火还是吹不燃，你说气人不气人。

　　各家各户都在烧火做饭，呛人的浓烟缠着吊脚楼久久不愿离去。

　　整个重庆城都在生火做饭，雾都的雾更加浓重，更加令人窒息。

　　不过这只是一个很平常早晨，人们必须习惯，只能习惯，已经习惯。

　　洪崖洞的江边，是名符其实的大粪集散地，长江、嘉陵江来的粪船都在这里停靠，主城的大粪从这里运向四面八方。

　　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粪码头的下游，仍然有人在江边洗衣服，淘菜，担水回家。那个年代的人，没有心思去思考江水是否肮脏，是否有毒。

　　这江水肯定有毒，因为更毒的是上游的重庆造纸厂放出的废水，在江面形成了厚厚的白色泡沫，浩浩荡荡地流向下游。

　　空气也有毒，也是在上游的天原化工厂，每天都要排放废气，在空中形成黄色的烟雾笼罩在重庆上空，让人透不过气来，据说天原化工厂附近，还有人被废气呛死了。

　　画面拉回到现在。

　　现在的重庆，蓝天白云越来越多，虽然她还是雾都，但是那是滋润皮肤的水气，不是霾；江水清清亮亮，没有任何漂浮物，两岸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到处都是天然的氧吧。

　　江上传来了汽笛声，那是打扮得花花绿绿的两江游船开过来了。我给张剑说，我们赶轮渡到江北去，到那里寻找我小时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