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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落梅(13)

茶屋归期

姑娘死了,

  在同样一个寒风刺骨的严冬。

  不会有人知道,

  她叫白子梅。

  【壹】

  白子梅死的那天,

  雪突然间降下了,

  阳光被层层密云遮盖,

  照不出一丝亮。

  雪下的好大好大,

  屋顶被刷上了白漆,

  一致的出奇。

  梅花香气,

  浓郁的飘散在小镇里的每一处。

  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

  白子梅合上了眼。

  没有人知道她死前在想什么。

  她或许想到,

  很多年前的夕阳下,

  白子松眉眼带笑,

  递给她雪白的糖,

  很甜很甜,

  很多年前的夕阳下,

  她看到白子松被赶出学堂,

  看到白子松哭着说,

  那糖好苦好苦。

  看到很多年前那座山上,

  她救下一人,

  那人衣衫褴褛,

  却依然向她道谢,许诺。

  她或许想到,

  那日钟魏仿佛一道光,闯入她的世界,

  他的手很暖很暖。

  想到船上秋妃对她的百般照顾,

  想到秋妃的笑颜。

  想到穿过“极寒之地”的所有的艰难险阻。

  想到那谪仙人,

  想到她说过的话。

  想到那座璀璨的山洞,

  那剔透的冰晶,

  那丑陋的面容,

  那耀眼的光,

  那怨毒的眼神,

  那如血的残阳。

  想到那一场绝无仅有的大雪。

  她或许听到了,

  听到了钟魏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伏在钟魏身边,

  她清楚的听到,

  “那……日你救……我一命,今日……也总算是……还清了……”

  她说呢,

  为何待她这么好,

  原来,

  早就,早就……

  随着的,还有一句微若无声的话语,

  “别愧疚……”

  终究是愧疚啊……愧疚……

  她到底是带着这一份愧疚,守了一辈子。

  钟魏的离去,

  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

  带走了她脸上所有的笑容,

  世界上少了个笑如微风的白子梅,

  多了个,

  无情无义,终日冷冰冰的,

  无名无姓的姑娘。

  陪着她的只有一座简陋的房子,

  还有几树红梅了。

  她开始讨厌鲜艳的颜色,

  尤其是红色。

  原来还打算将那几株红梅树砍掉,

  只因上面的红色太耀眼,

  却又想到,

  那梅花若砍掉了,

  只怕她只剩下这座小屋了。

  因而又没将梅树砍掉,

  却依然不太喜欢。

  她开始喜欢上白色,

  素静的白,

  不要任何一丝其它的颜色,

  全是白的。

  白子梅早就死了,

  被冰锥扎死的,

  现在的那位姑娘,

  不过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貮】

  那日有人拜访,

  几乎在第一眼,

  她便认出来了,

  那是钟魏的儿子。

  之前听钟魏提到过几次,

  也就没再忘了。

  真的是好像啊……

  只是身形比钟魏瘦些。

  他的来意,

  早在他进门的那一刻起,

  她便猜到了。

  她知道的,

  欠的总是要还的,

  她撒了一个谎,

  骗他说自己将钟魏推下悬崖,

  她得偿所愿,

  去了。

  眼前只有黑漆漆的屋顶。

  终于又能笑出来了,

  她想。

  于是她笑了,

  笑的像二月的微风。

  在遇见谪仙人时,

  她便付出了自己一半的寿命,

  换得自己之后的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现在她许下了,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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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在无数万年以后,我依然坚信我的真理:

“死亡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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