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踉跄而出,将手中饮尽金盏掷在地上,眼中尽是好笑讥屑神色,
高声喝道:
范闲“酒来!”
后方宫女见他癫狂神色不敢上前,范闲便顺手抢了一个大臣桌上约摸两斤左右的酒坛。
范闲“谢了!”
范闲哈哈一笑,一把拍碎酒壶封泥,举壶而饮,如鲸吸长海般,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壶中酒浆倾入腹中,一个酒嗝之后,酒意大作,他今日本就喝得极多,此时急酒一催,更是面色红润,双眸晶莹润泽,身子却是摇晃不停。
范闲眼中的醉意却渐趋浓烈,忽然将青袖一挥。连喝两声:
范闲“纸来!”
范闲“墨来!”
殿中众人不解何意,只有庆帝抬一抬手,冷静地吩咐宫女按照范闲的吩咐,一会儿功夫就准备好了这些。
殿前空出一大片空场子,只有一几一砚一人,孤独而骄傲地站立在正中。
我知他毛笔字写的差劲,也不爱写毛笔字,便吩咐道:
李忆“叫几个执笔太监过来,为范大人抄录诗作。”
侯公公深得庆帝之心,主动请缨,给足范闲面子,道:
御前太监侯公公“老奴斗胆,愿为范大人抄录。”
范闲摇头笑道:
范闲“您老一个不够!”
郭攸之坐不住了,面色不悦道:
礼部尚书郭攸之“范大人是想临时再做两三首诗,证明都是从仙界里看回来的?”
范闲拎着酒坛走到郭攸之近前,
范闲“你不知道,那段记忆就如同刀刻斧凿一般刻在我脑中,我看过的每一个字,读过的每一本书,都记得丝毫不差,历历在目!”
郭攸之不信,讥笑道:
礼部尚书郭攸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郭保坤对自己父亲的态度表示深切认同,压着腰跑到我身边拽我袖子,苦口婆心道:
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范闲都喝晕了,你还帮着他胡闹啊?儿女情长使人盲目啊!”
李忆“……”
我无奈的瞥郭保坤一眼,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揉揉他的憨憨狗头,道:
李忆“乖,快回去吧,以后少在范闲面前败好感度。”
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女人,不可理喻!”
郭保坤见我“冥顽不灵”,十分愤懑,丢下这一句话,埋着脑袋走了。
李承乾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郭保坤离开。
李承泽故意气他,笑道:
二皇子李承泽“太子门下人才济济啊!这郭保坤比以前更加张扬跋扈了,连公主也是敢指摘的了!”
另一边,范闲微笑看了郭攸之一眼,眼中醉意更胜,对身边正执笔以待的三名太监说道。
范闲“我念,你们写,若写的慢了,没有抄下。我可不会写第二遍。”
毫无征兆,毫无酝酿,范闲脱口而出一段,尽是白居易所作,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了十几首,
范闲“……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摔了酒坛,碎瓦四散迸溅,豪情万丈道:
范闲“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白居易之后又是李白。
他站在书几之旁,眼神望着宫殿外的无尽夜色,不停吟诵着自己这奇怪大脑里能记住的所有名诗,
几名太监挥笔疾书,却都险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众人默然,细品。
面对着源源不绝的阴谋与算计,强大的压力之下,他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癫狂之下,只顾着将脑中所记之诗朗朗诵出,
既不在乎太监记住了没有,也不在乎旁人听明白了没有。
那些咀之生香的前世文字,经由他的薄薄双唇,在这庆国的宫殿里不断回响着。
庄墨韩的眼神渐渐起了一些很奇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