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牢狱之灾

京城已然入夜，一大片浓墨似的黑暗里，点缀般地亮着些光明，流晶河畔最盛，瓦弄巷次之。最黑暗的地方永远都是鉴查院。如今庆国有两股最为强大的势力，一个是身在暗处的秘府，而另一个便是鉴查院。鉴查院和秘府一样，从来都只听皇帝陛下的话，所以如今庆国的天牢不在刑部，也不在大理寺，而是设在此处，看管一应重犯，戒备格外森严。

而今天晚上，王启年领着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色大袍里的神秘人，进入了鉴查院大牢。

天牢的地点并不远，拐个街角便到了，一旦有事可以马上支援。王启年如今表面上不再是鉴查院的一份子，但凭借着范闲手头的那块提司腰牌，竟是轻轻松松地进入了天牢。天牢的两扇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全无范闲想象中阴森的磨铁之声。负责看守的护卫仔细查验过腰牌后，恭敬地请二位入内，又从外面将铁门关上。

铁门内便是一道长长向下的甬道，两旁点着昏暗的油灯，石阶上略觉湿滑，但没有一星半点儿青苔，看来平日里打理的十分细致。往下走去，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个看守，这些看守看着不起眼，但范闲细细打量，发现竟都是四品以上的角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变得有些浑浊，与周遭浑浊的灯光一融，让人感觉变得有些迟钝，似乎已脱离清新的尘世，到了黄泉凶恶之地。

“请二位大人出示相关文书或是内宫手谕。”一个眼神有些浑浊的牢头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对这个牢头很恭敬，将范闲的腰牌递了上去。牢头十分苍老，脸颊两边的皱纹似挤成了被细水冲刷后的干土垄一般，他接过腰牌，再看王启年的眼神便有些怪异。

王启年恭敬地一侧身，让出后面全身笼罩在灰色袍子里的范闲，介绍道：

王启年“今天陪这位大人前来审案。”

牢头虽看不清对方的容颜，但知道手上这块腰牌的分量，遂点头示意了一下，从桌上取出钥匙，打开身旁的门，一摆手请二人进去。

范闲一皱眉，心想难道待会儿要隔着栅栏问司理理？他不太愿意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声音，所以转过身去，对王启年示意了一下。

王启年摇了摇头。

看着身后的铁门关上，范闲有些好奇地问道：

范闲“你怎么这么怕他？”

王启年愁眉苦脸地说道：

王启年“他就是七处的前任主办，一辈子都在牢里过的，到了外放的年限，居然宁肯回来继续当牢头，说是喜欢这里的血腥味道。这样的人我能不害怕吗？”

范闲打了个寒战，心想这鉴查院里还真如李若曦所说，都是厉害人物，当年叶轻眉出钱搞了像鉴查院以及秘府这样神秘的地方，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二人很快便来到关押司理理的牢室外。望着栅栏里那个模样媚丽的女子，范闲挑了挑眉，一个弱女子被关在这样可怕的地方，神态依然镇定自若，看来在北齐她一定是受过训练的角色。不过，比起李若曦这样的狠角她应该也不是什么真正厉害的人物。

李若曦自小被皇帝陛下当成秘令之主培养长大，心机手腕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据他了解，她是那种打蛇打七寸的人物，以她的手段只要出手便必定会得手，在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与陈萍萍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她不爱出头，只怕现在整个庆国乃至北齐都已经知道这位永宁公主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冰清玉洁的女子。

司理理不同，若她真是个厉害的，之前也一定不会逃离京城，而是自投罗网，胡乱攀咬几个大人物，将庆国的朝政搅得日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