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二）

冬月风卷残云一般横扫整个夜市，小摊主见到她个个满脸大写的恐惧——她真的好猛！什么都说那就拿还不给钱！然后跟在她身后显然是她老熟人的男人就默默挨个补钱。

或许和黑死牟一起当鬼那么多年的上弦都不知道他还有替人付钱的爱好——而事实上他确实没有，他只是不忍心打破和冬月之间这一道微妙的平衡。

起码，这样是和谐的。

冬月虽然上了头，逛街本能确实是一点没变，她手里的东西一个没丢，只是逐渐拿不下。

黑死牟看着她买的东西，突然有点愣神。

——似乎除了一些干果糖果，就只有样式老旧的饰品了。大多和她以前的首饰是很像的、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有几个的样式，上一世的冬月戴了一辈子——那是她拽着继国严胜逛街挨个选的。

尽管她的一辈子很短暂。

严胜摸了摸衣里，他下意识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然后他摸到了一个布袋，猛然想起那是在冬月过世的那个晚上，他从冬月枕边拾走的簪花。木质的簪杆已经成了灰，只有金属的簪花退了些颜色，却还算完整。

这个时候冬月已经一挥一甩把他甩开一段距离了，前面有个修首饰的小摊，他匆匆走过去，把钱和簪花一起放在了摊主面前。

黑死牟补根簪杆，过会儿来取。

他匆匆撂下这么一句话，也就追冬月的脚步去了

摊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现在的男孩子爱的卑微，追求得隐晦，多可怜啊。

这条街很长，再往前花红柳绿显然已经开始变味了，但是冬月毫不知情，看着冲她招手的美女姐姐就要冲过去，黑死牟也终于看不下去了，琢磨怎么把她拦下来。

结果一个打扮娇艳的女人掩唇娇俏一笑，凑过去点点冬月的脸颊。

路人（女）小妹妹，你的男朋友还在后面看呢。

冬月一个猛回头，正看见正正当当站她身后的黑死牟。

黑死牟顿住。

他已经在思索让这个女人怎么死了。

——毕竟冬月和他最后的平衡也就只能维持在冬月不知道他的存在这种情况下了。

结果冬月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还小小打了个嗝，然后转头把满手的乱七八糟都塞进了黑死牟手里。

纵冬月你就在后面！你都不帮我拿！！

语气娇嗔，幻视几百年前那个华灯璀璨的夜新婚的男女。

那女人依然笑着。

路人（女）你看，你看，这小甜蜜的。

旁边的漂亮女人拉了拉她。低声说了两句话。

黑死牟看见最开始的漂亮女人眼里突然蓄了泪，转身拿袖子擦去了。

纵冬月还走不走啊？

冬月突然扯了他袖子，一脸怒气。

黑死牟走。

黑死牟看了满手的零零碎碎，终于也就说了一个字。

冬月离他近了些，低下头在袋子里翻出那个吃了一半的苹果糖咬了一口，递他脸边。

纵冬月赏你的。哼哼。我吃了，没毒。

黑死牟……

他发现周边的空气安静了——或许说他的意识完全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他低头咬了一口。

纵冬月甜吗？

黑死牟嗯。

事实上，吃不出来（。）

纵冬月哈哈哈，傻瓜，明明是酸的！

冬月吐了吐舌头，又蹦蹦跶跶往前走了。

他赶紧加快了两步，拦她面前。

黑死牟往回走吧。

纵冬月……？好喔。

这个时候的冬月听话得很，还真就转身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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