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余生

第十六章余生

周阿妈开着电视，一直等着周小山回来，电视上播的是什么节目她也完全看不进去，听到大门口有了动静，便立即赶了出去。

“阿妈，”周小山见了阿妈这样子不禁喉头哽咽，转过身去关门，擦了擦眼角才回身向院子里走去，“我好饿啊，有没有饭吃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出什么事吧？”周阿妈抱了抱扑过来的锦觅，问道：“诶？知鱼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锦觅抓了抓头发，“我听见小山哥哥回来了，才跑出门去看的。”

周小山已经当先进屋去了，桌上摆着饭菜，电视兀自响着，他也不去洗手，坐下就吃饭，“阿妈，这么晚了干嘛还开着电视？”

“你不是说要正常过日子，不能让人起疑吗？”周阿妈要去热饭，锦觅赶忙拦着，也坐在桌边吃，她可饿得很了，等不及饭菜再热一遍。

“平常这个点您都睡觉去了，今天还开着电视反倒不正常啊。”周小山边吃着饭扬起头笑：“别紧张啦，您赶快去睡吧，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明天去一趟马来西亚，噢，得带着小鱼一起，等我回来咱们就回中国去。”

“又去马来西亚吗？”周阿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上次就是去马来西亚出事的。”

“不会出事了，这次不会动刀动枪，”周小山仍是满不在乎的笑着，“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总得有个筹码和去将军换自由，马来西亚这笔买卖做好了能经营一辈子，足够了，您得赶快收拾收拾，不要带太多东西。”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阿妈不再种茶叶都行。”儿子虽然一脸轻松的笑意，周阿妈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周小山心下已做了筹划，缅甸这是非之地绝不能再留了，无论如何都得先把阿妈和小鱼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却这后顾之忧，他才能安心与查才周旋好彻底脱离这里，可是这些打算绝不能让阿妈和小鱼知道。

“放心吧，断不了您的事业，大不了再过几年，再找个可以种茶的地儿搬去定居，小鱼，你那么爱喝茶，知道中国哪里茶树好种吗？”

“嗯？”锦觅从饭碗里抬起头，“这个椰浆饭真好吃，茶……茶叶吗？我听说西湖龙井，天府龙芽都是好茶。”

“好啊，”周小山笑着盘算，“那就先去浙江住几年，再过几年搬去四川，阿妈，您还喜欢哪里？”

“越说越没个正形了，”周阿妈脸上终于泛出笑意，摆了摆手说道：“快吃你们的饭吧，我先去睡了，你们吃完早点休息，碗碟留着我明早收拾。”

“好嘞。”周小山举着筷子摇摇手看着阿妈走了终于无法支撑面部表情垮了笑脸。

“小山哥哥？”锦觅打着商量说道：“能不能再去河间府住几年？我听说那里的驴肉火烧很好吃的。”

周小山筷子敲上锦觅的脑袋：“你就知道吃，不过河间府？怎么是这么古老的叫法？你从哪个台看的。”

“我……”锦觅有点犯懵，是老胡讲的人间美味，老胡算哪个台呢？她正想着怎么回答，周小山却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小山哥哥，你不吃了吗？”

“嘘，”周小山转回身示意锦觅悄声，“你吃完赶快回去睡觉，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床。”

周小山上楼去了，锦觅一个人坐在楼下吃饭，饭厅里空荡荡的，静的可怕，她忽然害怕起来，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跑上楼去了，周小山屋子里的灯亮着，但不见人，也不知道他又去哪儿了。

“小山哥哥？小山哥哥你在哪儿？”锦觅压低声音找人。

“别怕，我在呢，”周小山听到这唤声急忙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头发干着呢你擦什么啊？”锦觅愣了愣，忽然吃惊道：“刚刚浴室明明没声音，你……你也会仙法了？”

“我会什么仙法。”周小山有些哭笑不得，脸上没有了方才在楼下时的笑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浴室有个密室，他们进去过了，鱼儿，我真害怕会害了你。”

周小山很爱干净，身上粘了灰尘竟然不先去洗澡，锦觅也有几分担忧了：“我们不是把所有痕迹都消除了吗？不，不对，还有桑帛医生家的那个工人，上次因为他吓晕了，很快有人进来了，所以记忆可能消除的不太彻底。”

“我已经给桑帛医生打过电话让她帮忙找人，查才将军没了记忆应该不会再想起那个胡言乱语的工人。”周小山坐去桌前打开电脑，回头说道：“好了，你先去睡觉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想不到有一天，需要黑自己人的电脑，他今晚必须把查才将军电脑里关于知鱼的资料置换成别的。

锦觅听不太明白，但见周小山神情严肃，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于是出去回自己房间睡觉。

可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周小山今天叫锦觅把她的东西都收起来，她把握不来什么是她的，就连那粉色的床单毯子什么的都收了。

“唉。”锦觅叹口气祭出乾坤袋又将一些必用品拿出来，正在铺床时周小山进来了。

“什么……什么情况？”周小山有些惊讶。

“什么什么情况？”锦觅回头，见周小山四下环顾，于是解释道：“你不是让我把东西都收起来嘛。”

“你收的有点太干净了。”周小山干脆找来行李箱拖了过来，“去把东西拿出来吧，正好明天去槟城，从那里寄去中国比较安全，只带必备品，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许带。”

锦觅听得兴奋，立即抱来乾坤袋从里面掏东西。

周小山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样样翻捡，那发光的小布袋里居然能拿出来这么多东西，“这是什么神器？什么都装得下？”

“乾坤袋啊，可是装的东西越多背着越重啊，我只是个小小精灵，背这么多东西确实很吃力的。”锦觅甩甩脑袋表示惆怅，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掏出来，塞给已经在手脚麻利的整理行李的周小山，“嘻嘻，你给我背着。”

“破玩偶要这干什么，烧了。”周小山将锦觅的一些衣物卷起来整齐的装进行李箱，“衣服也不要带太多，过去重新买，吃的也统统不带，扔掉……”

“不行不行，这只小鹿很可爱的，不能烧，吃的也不能扔我一会儿就吃完！”锦觅赶忙去抢救被周小山丢在地上的爱宠和零食。

“我说了只能带必备品，玩具是必备品吗？”周小山看着锦觅翻出来的一堆东西都无语了，挑挑拣拣给她整理着。

“这个帽子我超喜欢的，不要扔掉嘛。”一样样的都被周小山扔了，锦觅咬着嘴唇都要哭了。

周小山不为所动，该扔的还是扔掉，捏到手机时有些生气，“手机……这个东西不能离身，鱼儿，你听着，等到了中国，我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但是你一定要保持手机畅通，每天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哦。”锦觅把手机接过来塞在口袋里，眼睁睁看着许多自己极为喜欢的都被周小山弃之不要，他真的只拣了一些必备品装进箱子。

“好了，就是这些了，其他东西都不要带了，明天叫阿妈处理了。”周小山合上行李箱，“快洗洗睡吧，唉……我害怕，鱼儿，来我卧室睡吧。”

锦觅正对着被周小山丢了满地的心爱之物心疼不已，听到他居然叹气说害怕，一时很是讶异，“你害怕？啊哈哈哈哈你怕什么？”

想起今晚在海上见到的景象周小山心里就揪得难受，后怕一阵又一阵的侵袭而来，他甚至担心一眼看不见她，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周小山笑了笑，只说道：“我怕自己这凡夫俗子面对强大的美人鱼无能为力。”

锦觅没听懂，可是心间忽然忧虑不已，也不知道是因何牵念挂怀，周小山拉着箱子出去了，她于是抱了睡衣去洗澡，水冲在身上时猛然间想到来时的情景，她被水神带到这个遥远的地方来，可是周小山还有桑帛医生他们一开始都说她是中国人，好像那里有跟她一样的人，那会不会可以从那里回到花界。

周小山说要将行李寄去中国，以后也要在那里生活，她如果回了花界，去看他也是挺方便的吧？

“不，我不想回去了……小山哥哥他是凡人，我就算陪他一生，于花界来说也不过短短两三个月而已，没关系的……”锦觅胸口骤然钝痛，疼的她站立不住跪倒在地，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半晌才缓了过来，“怎么回事？难道我在这灵气稀薄的地方待得太久了？不会啊，那些在凡世隐居的仙妖，怎么没听说会有不适。”

“小山哥哥……”锦觅去周小山卧室时，他仍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她还没从方才迷茫的情绪中出来，只觉得又困又难过，感觉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呢？”周小山走过来把锦觅带到浴室，拿起吹风机塞到她手里，抚了抚她的长发感慨道：“多美的头发，人类女孩可很少有留这么长头发的，我电脑那边脱不开手，你快自己吹干去睡觉。”

锦觅很听话的吹干头发出去躺在床上睡觉，周小山给她关了灯，房间里就只剩下电脑屏幕发出幽蓝的光。

周小山退出系统清理干净电脑时已经很晚了，一看时间也只能再睡不到三个小时了，关了电脑爬上床，锦觅早已沉沉入睡了，他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定好闹钟很快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