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任务失败

第一章任务失败

周小山有点烦躁。

近几日不在他掌控的事情发生的有点密集，比如，眼前正发生的一桩。

女孩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想表达什么，脸上写满好奇与兴奋，如黑葡萄一般圆鼓鼓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害怕或者慌乱，终于在他冷静默然的目光下和她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吱吱”声里表现出一丝的——

狂躁？周小山笑了笑，他们二人此时应该都挺躁乱的吧？

夜晚的海面并不平静，周小山抓着方向盘抬头看向夜空，一轮弯月斜挂，万点银星点缀其中，和大海一样的神秘且美丽。

女孩等不来周小山的回应似乎着了急，站起来抓着他的胳膊摇晃。

周小山手中方向盘一个没握紧，汽艇便失去平衡斜刺里蹿出，他气急猛地甩手将女孩推到船尾重新平衡了方向。汽艇再次平稳又迅速的行驶在海面，原本好动叽喳个不停的女孩此时却安静下来，周小山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女孩躺在那里双目紧闭。

“你别装死啊？喂？坐好，把安全带系上。”周小山如此问，可忽然想起来也不知她是哪国人，听不听得懂他说的话。

见她半天没反应，周小山将汽艇速度减慢回去船尾查看。

“我给你系好安全带你为什么不安静的坐着！”周小山将女孩扶起，也不知道是自己甩她的力气过大，还是因为船在颠簸，女孩的脑袋在座椅上磕伤了。

他找出急救箱给她简单包扎了头上的磕伤，又将她绑在船尾，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很迅速便做好回去开船。

“我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救你呢？”周小山此时有点郁闷，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会不会说话，真是，都没法交流。他起先以为这是一个遭遇海难或者更大可能性是从海上不知哪一艘“销金窟”逃出来的可怜姑娘，可依这女孩醒过来后的一系列表现来看，她似乎没受过什么苦难？她的眼中是周小山从未见过的纯净懵懂，如果不是在这风波肆虐的黑夜，她甚至是可爱到足以让周小山花心思注目探究许久的。

今天在黄昏落尽前，周小山终于游到近岸，他精疲力尽的在太阳消失在海平面的那一刻攀着海滩的礁石爬上岸，可触手就摸到了人，他本能的使出全身力气跳起来出击，在拳头落下的一瞬收住了。

“不是敌人，他们追不到这里来了。”周小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坐在礁石上，礁石上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姑娘，头发很长，将女子胴体掩住大半。

他不知道她是一具尸体，还是个活人？

周小山坐在她旁边望着海面，终于歇够了力气，他将女子扶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均匀，居然还活着，貌似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他脱下自己沾着海草且湿哒哒的外袍给她裹在身上，马来西亚服饰外袍又长又宽，足以将她遮个严严实实。

这次的任务失败了，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失败。六岁大的周小山已经是一个小兵，穿绿军装，躲在密林里，刺探敌人的动静。敌人是谁，他不太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太知道：在这个三国交界之处，人们讲汉语，缅语，越南语和法语，穿麻织的长袍和长裤，脚底板直接踩在石棱和沙砾中行走，都有类似的面孔和骨架，都像是自己人，都像是敌人。可是他没有过失败，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除了这次，严格意义上不算失败，只是没有很成功。

在马来西亚的一个任务，机密事件，且就在东南亚本地，不宜牵扯过广，除了查才将军，就他知道。

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想成功吧。

周小山去了马来西亚境内离岸几百海里的一个叫金蟾岛的私有岛屿上。他在槟城和那个海岛统共呆了有近两个月，摸清了岛主相关的所有情况，然后犹豫了，只是最终还是动手了，因为已经收了雇主的钱，信誉于掮客是很重要的。此次的雇主想要金蟾岛主人程先生那即将从美国回来继承家业的儿子无法顺利继承。小程或死或残雇主不管，周小山用什么方式雇主也不管，雇主只要他无法继承程氏集团。这个容易，周小山想，东南亚制毒贩毒的很多，禁毒却也很严格，那些豪门大族最怕之一就是粘上毒品丑闻，只要稍微动作，让小程进了大牢，后面就还有很多可能性。

小程回国，下了飞机从槟城坐游轮去金蟾岛，点名要游轮上伊丽莎白女王乘过的豪华舱，真是耍够了排场，周小山笑：这也是个够狡猾的家伙，不过倒是方便我行事。

周小山买了普通舱的票，对事先买好的打手交代好事情，自己与没见过东南亚腥风血雨的小程偶遇，一起去甲板上吹风的路上聊了几句，大麻藏进豪华舱这事打手很顺利就做完了。

的确很顺利，游轮一靠入港口，就被缉毒警察戒严了。

“我都没有要产金子的金蟾宝岛的三分之一，只是要程氏产业的三分之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您既然不愿意，咱们的合同到此结束，先生，剩下的事情您另请高明吧。”

“可被抓的是个中国籍游客！我那好侄儿好好的回来了，只是没见到他父亲最后一面这点小小损失！”

“小程先生的确没有成功继任他父亲的事业，至于其他，已经不在合同范畴之内了，先生，如果要续约还需要诚意。”

对方沉默，周小山毫不迟疑的挂了电话，掏出手机卡扔进海里，他所料不错，这个小程或许真有几分“命不该绝”的运气，暂时没成功继承，不代表日后不继承，这个海归华裔足够聪明，同是华裔，那么以后或许可以与他合作。

换上了一张新的卡，周小山拨通一个号码，是时候见一见这个归国的拧巴少爷了。

在金蟾岛，他们聊得有那么几分投机，只是这个小程现在还太过拧巴，他需要残酷现实的历练，东南亚不是美国，法律有时候是不管用的。周小山也不着急，告辞乘船离开马来西亚回缅，只是快近仰光港时出事了。

他没想到雇主竟心狠手辣至此，派人来杀他灭口，他想，幸亏此次任务“失败”了，这样没有合作原则的雇主，他不喜欢。

周小山不分昼夜的游了不知多久，终于逃过此劫，游向他熟知的方向，一个满是礁石的小岛，这里生存困难，无人愿意来，他却很喜欢。

他喜欢水，喜欢石头，喜欢苔藓，这个小岛大概是唯一能让他心境平静安妥的地方了吧。彼时他却未多做停留，上岸拖出之前藏在此处应急的汽艇，犹豫之下还是扛起依旧睡在岸边的女孩扔进船里。

还好汽艇里有存储食物和水，周小山吃了些过期的面包喝了瓶矿泉水，看向座位上昏迷的女孩，很漂亮，脸上的擦伤也难掩她的美貌，他见过很多漂亮的东亚妞，没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位。

“不如把你卖了，应该能卖个很好的价钱。”周小山给她灌了些水，她还是没醒，他想起她身上的擦伤，忽然有几分不忍心，还是交给桑帛医生吧，她或许能帮这漂亮女孩找到家人送她回家，“无利可图，可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才是。”

当年，周小山机缘巧合救了查才将军，他教会小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无利不出手，他说：“小山，你记住，要想活出人样，没有利益的事情，绝对不要做。”

这么多年以来，周小山一直信奉这个真理，也一直践行的很好，如今他和阿妈的日子的确越来越好。

可今天却救了一个无利可图的女孩，周小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汽艇开的越来越快。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到那座孤岛的？”周小山百思不得其解，在这儿除了苦难就是艰辛，哪里会有如此童真的人，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她不是生活在这片土地的，而是个外来者，“难道是被绑来要偷渡卖去何处去的倒霉鬼？”

这么想着，他想起来程氏航运产业的一个地下项目便是偷渡，贩卖人口，“那小子以后要是知道了他家里干这种事不知会是如何心理，估计要爆炸。”周小山禁不住笑起来，眼看着快近岸了，岸上建筑里的灯火都可以远眺的到了，身后忽然又传来“吱吱”的声音。

是那个女孩醒了，周小山也不回头，她倒是醒的很是时候，一会上岸也不用扛着她走了。

靠港上岸，周小山解开绑着女孩的绳子，将她拖上岸，瞧着她动作缓慢的移动甚感别扭，一气之下又将她扛了起来，心中想到：不会说话，连走路也不会吗，真是个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