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灿春华

言冰云执黑子为敬。

黑子先行，本应是言冰云占了先天优势。

羸形暗去春泉长，拔势横来野火烧。

纵然黑子先占优势，也得看这白子在谁手里。林萧后发制人，扶弱起危，犹如春泉流淌，生机勃勃。攻城掠地间，拔旗斩将，势如破竹，犹如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林萧落棋速度极快，几乎是言冰云一落子的瞬间她便能立即点出下一子，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林萧忽然忆起从前手把手教叶子那姑娘下棋的场景。

叶子是一个沉静内敛的姑娘，叶子那姑娘刚开始学下棋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每一局对于都被林萧吃得死死的，虐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叶子那姑娘巴巴地望着她，眼眸盈盈，“萧萧学姐，你放点水行不行啊?”

林萧不为所动，吐出两个字，“不行。”

在林萧的不断磨嗟中，叶子的心理抗打击能力不断增强。反倒是叶子学成出师后，再也不肯轻易和她对弈。

一定程度可以说，叶子的棋艺能达到精湛的水平，都是源于严师出高徒。

林萧执着白子，手指稍稍停歇在半空中，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言冰云心中暗道，执棋谨慎，但凡对弈者皆是三思而后行，唯有眼前这个“宫九阙”下棋下得不暇思量，连半分迟疑都没有。可为何此时突然又止住了?

言冰云奇怪地凝视着林萧，推问道。

言冰云为何不下?

林萧口中喃喃轻语。

战豆豆叶子……

言冰云什么?

林萧猛然回过神来，昂首伸眉，接着她指尖的白子轻点在棋局上，淡淡说道。

战豆豆无。

言冰云（这人真是猖狂，对弈之时还敢走神?）

叶子听起来是个姑娘家的名字，言冰云默默地在心头讥嘲了林萧一把。

言冰云（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宦官也敢肖想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庄闫在一侧旁观，此二人皆是少年英才，较量之间，黑白对峙，攻占御守，斗智斗勇，难分伯仲。

只见棋局上几番涛澜汹涌，风云开阖，令庄闫整个人犹如也置身于战局之中，一颗心随着棋局变幻而起起伏伏，波澜不定。棋局精妙，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棋局上分布的黑白双子愈来愈多，局势也愈发僵持胶着。

俨然才是元夕之际，言冰云前几日来时还见着了北齐的雪色，但此刻他额头上薄薄的汗珠没入鬓边，气息微乱。

反观林萧，她泰然自若，气定神闲，不慌不乱，跟个没事人似的。

林萧右手执着一颗白子，左手则贴在精致的琉璃灯罩外壁边取暖。似乎瞧见言冰云还在犹豫不决，林萧干脆把手里的白子丟开，两只冰凉的手都靠在灯罩上取暖。

烛火映照之下，“少年”本就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容颜被衬得越发般般入画。

言冰云自然看见了林萧这番举动，他热得都发了汗，这个“宫九阙”居然像是还有点寒冷的样子?!

他心中窝着一团无名怒火，无从发泄，叫他更气愤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