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崩塌

所以就只能从背面攻击了。

在想明白的同时，涯头脑中飞快地构筑起了作战动作。

“都退后。”涯对研二等人说。

接着他跑向终极咆哮，以石柱为支撑点腾空而起，跃步躲闪终极咆哮的袭击，将钩锁掷向房梁。

达利鲁笑起来，对着莽撞地冲向自己的敌人疯狂扫射：“是吗，打昏头了啊，还不知道怎么做都是没用的吗？”

他语气里没有丝毫紧张，对他而言今天的战斗就只是余兴节目而已，从一开始就确定自己会胜利，所以不可能有紧张和疲劳，当然防备也会松懈。

但涯不同，他知道只有在敌人认真之前的此刻才有胜利的可能。

用机枪扫射的过程中，突然有刺眼的强光亮起。

达利鲁因下意识躲避强光而转头闭上眼：“啧，闪光弹吗？”

这样的把戏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在那个间隙，涯靠着躲闪微微压制空间，用钩锁的拉力迅速改变方向，跳上机甲的手臂之后，朝脸部位置往上奔。然后纵身跃起，跳到机甲的背部，那个凹凸不平的装甲，正适合稳稳站住。

涯朝他后颈连续射击。

“嘎呜……！！”

达利鲁发出苦闷的嘶吼，同时用机枪对周围一通乱扫：“你这该死的家伙！”

结果，涯射出来的子弹总共是六发。

驾驶员达利鲁因为后颈被击打而脑缺氧失去意识后，机体也倒着身体向下坠落。

涯以甚至可谓优雅的动作落地。看到他的样子，集傻眼地叹了一口气。

通向核心的路已经不存在任何阻碍了，涯带着研二朝核心走去，嘱咐祈守在门口。按照计划，这时集需要待命，不过“待命”只是集自己理解的说法，涯的原话是“你抱着枪蹲墙后面就行了”。

周围的士兵迅速地朝控制室聚拢起来。

祈转过身，举起武器，在背后的隧道中瞄准目标。

“啪”的一声枪响，冲在最前的士兵一头栽倒，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贸然上前了。

通向核心控制室的道路狭窄，士兵们无法展开战斗队形，都拥挤在远处，如此的距离开火是需要神枪手的。

所以祈在这里，她手里的枪是不需要时间退弹壳重新上膛的，只要她想，就可以一秒都不浪费地击毙敌人。但她没有那样做，在士兵在可能造成威胁的范围之外时，她并不开枪。一旦有人越界，祈的枪就会毫不犹豫地响起来。

在枪响之后，“蹲在墙后面”的集真的听到了祈的呢喃。她说了“对不起”。

杀人的罪恶感，罪孽永远不会有被抹去的一天。为无法挽回丧失的生命而哀叹，就是祈给她自己的惩罚。

不过那也不要紧的，自己会把肩膀借给她，和她一起承担。集下定决心后就拿着枪冲了出去，他弯腰缩着脑袋，双手颤颤根本无法瞄准，还是硬着头皮朝敌人的方向大致开了几枪，也许干掉了几个吧，天晓得。

“集，为什么你会出来。”

祈把敌人逼得退后之后问。

说真的，开枪需要耗费的勇气实在大大超乎集的预料，此时他腿早就软了，几乎要瘫倒在地，但还是强撑着说：“这样，我就等同于是祈的‘共犯’了对吧。”

白血球核心附近，战斗的声音隔着石质地面和混凝土墙壁传近来。

整个控制装置仿佛是游乐场中的旋转木马，几秒钟就能转一圈。正中央的光电在半空中悬浮，闪耀着能量的辉光，华贵而满怀希望。

研二把外套一脱，松开领口露出胸膛：“赶紧把我的虚空拿出来吧。”

“你不要一副迫不及待表情行不行。”

涯撇撇嘴，朝研二伸出手。

光带纵横交错描绘着，形成虚空的轮廓。光芒相互交错、结合，虚空就好像藤编工艺品一样出现。然而尽管构成方式很复杂，研二的虚空——反重力枪的外表却不太起眼，它像个泡泡枪，整体重量均衡，尺寸也适合操作。

涯面向核心，有条不紊地调整气息，仔细瞄准。接着，他屏住呼吸，轻轻扣动扳。

被反重力枪发出的蓝光笼罩后，光点的移动速度明显逐渐趋于缓慢。

涯稍稍低头去看飞那鲁的显示操作屏。

飞那鲁对所有系统自动弹出的安全问题都设置为“确认”，确保每一个信号都千真万确安全地处于“物理攻击”之外。这些安全问题是可以设置为“忽略”，但要花不少工夫。

飞那鲁引擎的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证明传输关闭信号的工作将近结束。

“成功……了吗？”

正在专注地举着枪的涯并不知道，在核心周围的声波探头正向成像程序输送原始数据，而成像程序则通过整理收集数据将关闭白血球的整个过程呈现到嘘界的信息面板上。

“遥控爆炸雷管到位”，引爆器如此显示，“即时引爆请按显示屏”。眼见关闭信号即将输入完成，他按下了引爆器。

轰隆，核心控制室的地板猛然震动了一下。天花板出现了可怕的凹陷，石块也哗啦哗啦地往下掉。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于大鼓的内部一样，头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响声。然而跟大鼓有所不同的是，这个地下室在设计时并没有考虑到天花板被炸掉的攻击，因此一旦遭受这样的攻击，就会发生倒塌。

最先坍塌的是核心顶上的部分。

还没等涯反应过来，他视野中的核心已经被一堆瓦砾掩埋。他赶紧朝核心开了一枪，在反重力枪作用下，瓦砾都漂浮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敏感到连触碰都会被确认为物理攻击的核心已经成了闭锁状态。涯开始庆幸自己提前让鸫黑了这里的监控系统，否则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位置并且制造爆炸，还真没法躲过。可是塌陷声并没有停止，对方的目的不止是让核心锁闭而已。

涯看着不断塌陷的天花板。

“可恶，无法确定我们的位置，所以想要把这一整层的人都活埋掉吗？”

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这种战术，这里大多是GHQ的士兵，所以涯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而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

葬仪社和GHQ是不同的。

尽管GHQ的武器装备和兵力都远超于葬仪社，但这两者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他们的战斗策略来自对“可接受的损失”这个概念的迥异理解。葬仪社不可能像这样，为了杀死不确定位置的敌人就让一整层士兵陪葬。为了解放日本而聚在一起的葬仪社成员认为同伴不可替代，这对GHQ就不同了，他们一向知道士兵死去还能再招募，而且也清楚自己对损失的承受力远高于各种不入流的反抗组织所能理解的。倒不是说GHQ的士兵毫无畏惧，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上层准备采取什么战术而已。

“快逃出去！”

涯一边向集和祈下达命令，一边举起反重力枪让它枪口向上，城户研二的虚空是反重力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数枪几乎是同时发射的。

瓦砾漂浮起来，涯顺手扛起城户研二。祈也抓着集的手，跟着涯一起往外跑。

没有反重力枪作用的核心控制室之外已经全被掩埋，空间内充满尘土，涯只有不断用虚空枪来清路。集看到一堆堆瓦砾，心情也不禁变得阴郁起来，尤其是从瓦砾堆中隐约能看GHQ士兵的身体。

涯偶尔会也朝周围放枪，把压在士兵身上的瓦砾移开，倒不是因为善良，是因为他知道处理这些伤员比收尸更能给GHQ造成麻烦。

刚跑到安全地带，涯就听到通讯器中鸫的惊呼。

“涯，不好了，白血球一号的情况不对头，因为核心被破坏，导致运行控制系统接收到错误信息，脱离轨道，正在下降，这样下去它会原封不动地坠落到东京！”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涯拼命按捺住汹涌澎湃的眩晕和似曾相识的感觉。该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涯才会带樱满集到这里。

“集，把GHQ给你的笔拿出来。”

“你知道？”集不由自主地答道，马上又后悔这么轻易地承认了。明明已经被当作同伴对待了，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是“内奸”。

涯拍拍他的肩：“我全部都明白，你不是那样的人。目前的状况那支笔正能派上用场，它发出的讯号会传送给白血球，按下按钮白血球就会以它所在的位置为目标发射，所以攻击的卫星，坠落的卫星和这支笔三者连为一线时，就可以把卫星击落。”

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掏出笔递给涯。

楼梯间传来击掌声，在尘埃和昏暗的光线中有一个人影。

“还真厉害啊，虽然没能让卫星攻击你们的大本营有点可惜，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人影走到一簇光线下，变成了嘘界。他慢悠悠走上平台，煞有介事的德行一看就不是好人。

对于那仿佛在捉弄自己似的笑容，涯做了一下深呼吸，选择了忍耐。

“你就是嘘界少佐？”

嘘界用一种平平的声调慢吞吞地说道：“初次见面，恙神涯。”

涯举起手里的笔对嘘界说：“那来做个交易吧，我用这支笔把卫星解决掉，相对的，你要把包括樱满集在内的葬仪社的情报全部删除。”

嘘界嘴角现出一丝因感到有趣而露出的笑：“那不是问题，问题是按你的说法，要击落卫星需要有人做标靶，谁去呢？”

对此，涯以在指定位置站好的行动来回答。那个背影，仿佛想用一个肩膀来对抗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