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有了唐家的援助，南宫哲瀚的江山一定会守住的，她早已做好打算，等到自己死后，便让灵绣将一封遗书交给他，到那时，他肯定会因为愧疚，因为愧疚不再对唐家有杀念，并善待他们的孩子。

听到唐雪瑶这么说，风滕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他只知道唐雪瑶的处境难，却不知她心里的苦，她把所有都想好了，该是她承担的她承担了，不该是她承担的她也承担了。

风滕心疼唐雪瑶，她的一生不应该是这般的，积了怨气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你为所有人都想好了结局，可你自己呢，你怎么办？”

“不，雪瑶，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你救了他两次，若不是你，他早就死在药谷的山崖上了，哪有他的今天，若不是你拼了命替他挡下那一剑，他会有机会像今天这样逼你吗？”风滕越想越气，重重砸一下桌角，迅速起身，似要去跟南宫哲瀚说明原委。

唐雪瑶出手紧紧抓住风滕的手腕，带着渴求的眼神，动容分析道：“师兄，就算我救了他两次又怎么样，能改变父亲害死纯贞太后的事实吗？那是杀母之仇，应该满门抄斩的，再说了，当初我救他，也是因为父亲派兵追杀他，父债女偿，要么唐家亡，要么我死，死我一个，保下整个唐家，不是很划算吗？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对唐家的仇恨当中，或许我死了，可以让他放下这一切呢！就算我是遥雪又怎么样，我还是唐伯瑀的女儿，这样的痛苦又何必再多一个人承受呢？”

就冲唐雪瑶这番话，风滕知道她也怨，怨老天爷捉弄自己，她比任何人都想告诉南宫哲瀚她就是遥雪，可是为了唐家几十口子，她不能，她虽表面温婉，可是内心十分倔犟，自己势必说不过她的，凭自己一己之力亦不能为她护下唐家，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自那夜唐雪瑶去了唐府，唐伯瑀也回了南宫钰轩的话，南宫钰轩倒也不意外，毕竟唐雪瑶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明朗而强硬。

“亲王，若是没了唐家的帮助，我军恐怕。。。”曹锟眨着深思熟虑的眼皮，语中多有担忧，他不是怕死，虽说胜败乃士兵家常事，可谁都希望自己是赢者。

南宫钰轩身披战甲斜唇一笑，邪恶的心思从头脑中迸发，狠绝道：“既然我得不到，南宫哲瀚也别想得到，他们不要我好过，我就要亲手毁了他们。”

当天夜里，在宫外的高墙上，曹坤在南宫钰轩的命令下将唐家与夏怡媛、南宫钰轩的书信来往捆在一个箭上，瞄准亲政宫的柱子射了过去。

南宫哲瀚正跟穆羽、耿寅，戴忠等人商量着排兵布阵的事情，发现外面有异声，穆羽拔出剑单身出去查看情况，环顾四周并无异状，回过头看见柱子上的箭，冲着箭尾的方向看去，也没有发现送信人，穆羽拔了箭便进去禀报。

“大王，不知是谁送来了信。”说着，穆羽双手举信迅速递到南宫哲瀚的手里。

南宫哲瀚丝毫不含糊，接过信便一封封打开，可是每打开一封信，脸色就愈加难看，手气得都在哆嗦。

耿寅回头看一眼穆羽，穆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见南宫哲瀚手握信纸重重砸在檀木桌子上，喘着粗气，大发雷霆道：“乱臣贼子。”接着把信扔给另外两个人。

耿寅和穆羽凑到一旁，两人一封接着一封看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阴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置可否。

穆羽一介武夫，本就看不惯那些文人当道，明明不会用兵还手握兵权，加之不喜欢唐伯瑀的作风，直接进谏道：“大王，不如臣去取下唐伯瑀的人头，拿出证据将其就地正法。”

戴忠怎么会放过此等好机会，吹着胡子义正言辞地口诛道：“大王，先王在世之时，唐伯瑀与夏怡媛就狼狈为奸，多年来更是目无君上，私通底下的人，早日除了他才能力保军中无碍。”

南宫哲瀚还未缓过来，毕竟里面的内容包含姜怀柔遇害的所有细节，无疑是揭开他的伤疤，将其彻底激怒。

见南宫哲瀚似有动摇，耿寅在一旁低着眸子细细思忖，不知道要不要说唐伯瑀之所以积极应战是因为唐雪瑶的作用，若说了这些，以南宫哲瀚的疑心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和唐家有什么干系。

“耿寅，你来说说。”南宫哲瀚还没被气疯，直了直身子看向耿寅。

耿寅惶恐，悬着心上前一步犹豫着道：“臣猜测大概是因为大司马没有与叛贼达成协议，双方闹掰了，所以才会有人将信送过来，大有挑拨离间之嫌，眼下时局紧迫，损我方军队亦是壮大敌军势力，弄得军中人心惶惶岂不更加不妙，大王也看到了，大司马已全心迎战，还望大王三思。”

耿寅的话不无道理，南宫哲瀚倒是听进去几分，可是想到南宫钰轩这样挑衅自己，他就难消心头之恨，黑着眸子似要将其撕裂。

“大王。。”见南宫哲瀚被耿寅说服，穆羽试图据理力争。

“大王，大司马来了。”殿外的铭崇听见里面的争吵声，见唐伯瑀佝偻着身子马上就要进殿了，故意冲着里面高声禀报。

“耿寅分析得在理，若唐家真的依附于南宫钰轩，又何必多此一举，都给孤机灵点，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南宫哲瀚神情严肃，眼神中多有威胁的意思，倏而示意耿寅将东西收起来。

一进门，伴随着间隔的咳嗽声，唐伯瑀蹒跚着跪倒在地谢罪：“臣参见大王，大王，今日微臣的身子抱恙，接到旨意一路赶过来，不成想也来晚了，望大王恕罪。”因着生病，加上心中憋闷，唐伯瑀本就瘦削的身子更加消瘦。

看见唐伯瑀，穆羽和耿寅都表现得很好，戴忠却是极不待见，冷哼了一声戏谑道：“平日里见大司马可是身子再硬朗不过了，这国家有难，您也染了风寒，是不是夜路走多了，被毒风给吹着了。”

唐伯瑀一向不喜多言，扶地起身后只沉稳道：“戴兄不要着急，不论走不走夜路，是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见戴忠似是还要说什么，南宫哲瀚瞪了他一眼直接开腔制止了：“今夜召四位大臣进宫主要是商议孤御驾亲征之事，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大王是天家的象征，此等小事如何使得让大王移驾，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王无须忧心，相信不久便能击溃叛贼。”唐伯瑀知道唐雪瑶在意南宫哲瀚，如此他也不想南宫哲瀚折损一丝一毫，况且战况明朗，南宫哲瀚确实没有征战沙场的必要。

戴忠非要与唐伯瑀对着干，大腹便便上前一步反对道：“自大王登基以来，还未有征战的阅历，若大王亲自上阵，必能鼓舞士气，也能尽快卸下南宫钰轩的项上人头，若是安稳坐在宫里，还以为是怕了他们。”

“咳咳咳，不过是一群蝼蚁作乱，刀剑无眼，大王的龙体要紧，像这种冲锋陷阵的事自然是人臣的分内之事。”唐伯瑀手托着帕子，一边咳嗽，一边坚持说完。

“大王不再是那个什么事都要大司马手把手教导的时候了，也该展示一下王家威风。。。”戴忠丝毫不相让，喷着吐沫星子也要跟唐伯瑀一争高下。

南宫哲瀚看着戴忠争得面红耳赤，唐伯瑀咳得大有喘不过气的态势，略有些不耐烦，镇声道：“够了，孤不是叫你们来争吵的。”

见南宫哲瀚不悦，耿寅出来说了个折中的办法，进言道：“大王，两位大人说的都有理，不如您到军营中督战，这样既保证龙体不受损，也能激发军中斗志。”

其实，南宫哲瀚更偏向于出战，那日比武场上两人未分出胜负，南宫钰轩既然已经撕破脸，他也就不用遵守先王的遗训，亲手拿下他方能消了心中怒火，似有不甘，决定道：“那便如此。”

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南宫哲瀚势必要出战的，只是再见面，谁也不会留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多半在唐雪瑶的意料之中。

唐雪瑶满怀心事地走近亲政宫，见里面还亮着蜡烛，站在那儿想了好久，犹豫着要不要让风滕近身保护南宫哲瀚，可是药谷速来不愿涉身王室之争，思前想后还是不愿因为自己坏了药谷的规矩，只得寄希望于斓靖。

当然，唐雪瑶并不是要斓靖上阵杀敌，她只需护好南宫哲瀚，自己也能安安稳稳回来便好，不想让南宫哲瀚因为自己分心，所以也就没有跟他商量，直接找到唐伯瑀的部下将其安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