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唐府:
“父亲,为什么我记不起这一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了?”
唐雪瑶眼中夹着泪,一边抱头,一边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父亲不会这样做的。”
“不可能?”语毕,南宫哲瀚将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把狠狠抓住唐雪瑶头上的手就往外生拉硬拽,却不知扯下她一缕头发。
唐雪瑶被南宫哲瀚拽得都得跑着跟上他的步伐,若是一个分心便有可能摔跟头,喘着粗气惊恐问道:“大王,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灵绣和铭崇紧跟其后,看南宫哲瀚的架势,这次唐雪瑶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唐雪瑶被南宫哲瀚拉到一个清冷的宫里,直直地冲着一间房间进去,一进门,南宫哲瀚暗下重力,重重地将唐雪瑶摔在地上。
唐雪瑶被摔得生疼,扶地抬头一看,桌上摆的竟是一个灵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遥雪之灵位。
“唐雪瑶,你看清楚,这个女孩就是被你父亲活活烧死的,她才八岁,那年她才只有八岁,她是替我死的。”讲到遥雪时,南宫哲瀚的双眼渐渐湿润,声音中都带着哭腔,足以见他是多么在意这件事。
“事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唐雪瑶从地上爬起来,起身抓着南宫哲瀚的裤腿,双眼期盼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听完自己的话。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以为你坐上了王后的位子,就真的是我南宫哲瀚的妻子?你不配,你们唐家欠我两条命,两条命,我这辈子都跟唐家势不两立。”南宫哲瀚抬脚将唐雪瑶踢倒在地,脸上写满了厌恶和讥讽。
接着,南宫哲瀚低身对唐雪瑶讥笑一声:“你以为我是真心想娶你,你妄想,我不过是为了牵制唐家,为了替母后和遥雪报仇而已,你们杀了她们,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不是喜欢南宫钰轩吗,他不是为了你从封地跑回来吗?我失去了心爱的人,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我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喜欢的女人是怎么被我羞辱,是怎么被我作践。”
南宫哲瀚多年压抑的情绪似乎一下迸发出来,任凭谁也阻挡不住,他的每一个字眼无不体现着对唐家人的恨和憎恶。
南宫哲瀚伸手死死捏住唐雪瑶的两腮,怒目而视,挑眉咬牙道:“你,唐伯瑀,你们唐家都该死,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的。”
这是南宫哲瀚第一次这么彻底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语气是那么的决绝和笃定,势不两立,羞辱作践,血债血偿是吗?
闻言,唐雪瑶再也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就是遥雪的事实,在他的心里,自己连遥雪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吧,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他宁肯娶一个布衣女子,断不会娶自己的,就算自己是遥雪又怎么样,也改变不了唐伯瑀犯下的罪行,改变不了他对唐家的恨。
泪水模糊了唐雪瑶的双眼,却是不能洗尽南宫哲瀚的嘴脸,唐雪瑶悲恸无望地盯着冰凉的地面,好似认命一般,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南宫哲瀚将唐雪瑶的脸狠狠地甩向一边,起身居高临下,冷声道:“你就在这跪着,不眠不休跪上它三天三夜,向遥雪赔罪。”
唐雪瑶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竟然向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灵牌下跪,况且这两天唐雪瑶就要来月事,一月的天气,地上冷彻骨髓,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这叫她如何忍受得了。
听得那命令狠绝,灵绣忙爬到南宫哲瀚的面前,含泪哭着求道:“大王,大王,您罚奴婢吧,求您饶过王后。”
“滚开!”南宫哲瀚因灵绣的求情变得更加暴怒,提腿一脚便将人踢飞。
听得灵绣生疼得叫出声,唐雪瑶恻隐地回望一眼,扶着地担心道:“灵绣~”
灵绣顾不得唐雪瑶,接着爬过去又要跪求:“大王,您行行好,就让奴婢代王后受罚。”
唐雪瑶怎么会忍心让灵绣替自己受罚,只见她噌的跪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桌子上的灵牌,哽咽着字正腔圆道:“灵绣,不用求了,我跪,唐家、父亲欠的债,都由我一一来还。”
语毕,唐雪瑶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咬得血液不畅,下嘴唇犹如吃了桑葚那般。
她恨,恨老天的安排,恨唐伯瑀的自私,恨自己是唐雪瑶,她也恨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仿佛那汩汩清流便是恨的写照,直溜溜地从眼角坠下,摔在地上散出一点水洼,再也拾不起来。
“主子,您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您这是何苦呢?”灵绣从没见过这样平静和倔强的唐雪瑶,平静得再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儿生机,倔强到任人宰割而不再反抗和言语。
南宫哲瀚并未因此心软,反而更加觉得她咎由自取,红彤彤的手掌都被攥出了条条白道,回眸深深剜了唐雪瑶一眼,转身从灵绣的身上迈过去,气势汹汹地回了亲政宫。
回到亲政宫,南宫哲瀚望着被撕烂的画像,跑到书架旁,疯了似的抓起唐雪瑶的书一掀而翻,书籍的侧脊也被撞裂,因为怒气难消,接着走到唐雪瑶的案几旁,一脚踢翻,狰狞着双眼,喘着粗气命令道:“扔了,全给孤扔了。”
“是,是。”铭崇丝毫不敢耽搁,赶紧招呼人来处理,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灵绣一直陪着唐雪瑶,既不敢走开,亦不敢再询问一二。
唐雪瑶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唯一能验证她还活着的就是那两股清流,哪怕身子冻僵了也不哼一声。
“夫人,王后被大王罚跪了三天三夜。”霜芝一边给戴玉婷揉着肩膀,一边在侧喜色道。
“为什么?”闻言,戴玉婷突感惊讶,抬手示意霜芝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好奇开问。
“听说王后把梅林那位的画像给撕了。”霜芝走上前,脸稍稍凑过去,提着眉毛低声道。
戴玉婷不觉蹙起了眉,嘴中小声嘟囔道:“这不应该啊,上次她就该知道梅林那位的地位,为什么还要去惹大王,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夫人,听说大王是让王后跪在梅林那位的灵牌前三天三夜。”霜芝也知事情很严肃,所以也便收起了刚才的乐意,小心补充道。
“这么严重?”戴玉婷一直以为唐雪瑶很聪明,却不想也能犯这样的错误,看来南宫哲瀚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过也恰巧说明唐雪瑶嫉妒梅林那位。
董倩倩虽然及时听说了南宫哲瀚对唐雪瑶的惩罚,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唐雪瑶会问那些无厘头的东西,只能按住性子静静等着,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董倩倩忧心难忍,可是来回走得鞋底倒要磨亮了。
唐雪瑶不知道倒下过多少次,每一次醒过来,便坚持要灵绣再将其扶起来,不知究竟在跟谁暗自较劲,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好歹是熬过去了,可唐雪瑶恐怕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南宫哲瀚自然记得日子,早膳简单吃了几口,便移驾去遥雪的灵堂看好戏。
“主子,期限到了,来,您快起来。”灵绣心疼不已,眼中夹着泪哭道。
见唐雪瑶虚得很,灵绣尽力托起唐雪瑶,才发现她的手指甲都已经冻得发紫,手上一点温度都没有,眼睛无力地垂着,似是马上就要昏过去。
斓靖一早便带人候着,可一见到唐雪瑶的样子,她寻一眼斓靖,坚韧如她,也是一边跟着落泪,她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哲瀚就是看不到唐雪瑶的好。
跪了三天三夜,唐雪瑶的脸上已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膝盖疼痛得没有了知觉,灵绣和斓靖使劲拉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费力挪动着,仿佛只要冲她轻轻吹口气都会倒下似的。
刚一转身,便看见已经进宫门的南宫哲瀚,南宫哲瀚眉眼里尽是厌弃跟冷血,俨然并没有半点消气,大步走到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