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几个人湿漉漉地爬上了船，二月的天气都穿得厚实，几人也不用担心自己眼睛该往哪儿放。

　　据道上人说，哑巴身材是不错的。只有哑巴自己不在乎这一点，下斗的时候遇到要蹚水，也没多话，活动下手脚就下水了，人家这么大方，同行的人也不好意思在眼睛上占便宜了。

　　哑巴也不怕冷，用军刀把袖子撕了就给自己的手臂包扎，那血洞看着就疼。潘子那边弄完了，见她伤这么重，还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错，就主动过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包扎完，哑巴点了下头算是道谢。潘子看着哑巴，突然就叹了口气。

　　那眼神，像是看女儿一样。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幽幽的绿色荧光，大伙都知道——积尸地到了。

　　哑巴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吴三省的战前动员说完了，递给吴邪、哑巴张和潘子人手一支□□，轮到哑巴的时候，她正在拆M9的防水布，吴三省眼睛都直了：“这可是穷人跟富人的差别了……”说着悻悻收回了□□。

吴邪看看手里的□□，又看看M9，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该用□□把自己砸晕过去。

　　等到积尸地真正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潘子骂了句娘，连哑巴张也小声嘀咕了一句“dipshit！”。

　　岸边全是绿幽幽的腐尸，臭气冲天，像是关在罐子里被遗忘了千年的腌白菜一样，散发出深重的怨念。绿幽幽的光就是从腐尸身上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尸毛还是什么恶心的生物。

　　哑巴干呕了一下，捂住嘴巴闭上了眼，浑身颤抖。吴邪忙伸手想去拍她的背，谁知被人抢了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坐在船头看路的哑巴张，人家没理他，仍旧是一下一下顺着哑巴的背，很快，哑巴就缓过气来，睁开眼的时候，哑巴张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船头。

　　吴邪傻愣愣盯着哑巴张看了半天。

　　我靠！敢情这俩人认识！

吴邪又好气又好笑，琢磨着这俩人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一路上都当对方是空气来着。要不是刚才那一下，吴邪真以为他们是八百辈子的仇家。

　　他没琢磨这问题多久，因为积尸地发现了两个棺材，其中一个棺材里的粽子跑了出来。

　　挡在船前。

　　大奎一下子吓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吴三省恨恨地骂了一句，潘子递过黑驴蹄子，吴三省刚要出手，被哑巴张拦住了。哑巴张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哑巴的背影——哑巴下了水，向岸边游去。

　　“她是要做什么！”吴邪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吴三省也是一脸担心：“这积尸地无比凶险，哑巴孤身一人是要去干啥？”哑巴张没答话，把手里的□□往吴三省手里一塞，拔出背着的龙脊背，几秒时间就把布一道道绕开。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龙脊背的模样，他用力一掷就把龙脊背冲着哑巴游过去的对岸一抛，船晃了三晃，水面未平他就扑通一声下了水。

　　“这俩怪人。”潘子嘀咕了一声，踢了大奎一脚，“这边倒下一个，那边又走了两个。”

　　“等等他们。”吴三省盯着他们的背影，没移开眼神。

　　哑巴跟哑巴张几乎是同时到岸，哑巴张一上岸，就有无数只虫子从堆积的尸骨里一窝蜂爬出来，四散逃开，简直堪比□□的威力。船上的人都看呆了。

　　哑巴张走过去拔起黑金古刀，哑巴也没理他，径直向另一个里面有尸体的绿幽幽的水晶棺走去。到了棺材前，她抬头看了看那几乎垂直的洞壁，除下手套塞进口袋里，二话不说就抓住岩石往上爬。

　　哑巴张就在下面看着，也不说话，只是看他跟过来的意思，是充当免费驱虫剂的。

　　爬得越来越高，船上人看着都觉得悬。到后来她几乎是像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上了。

　　吴邪小声说了句：“要换成我，被粽子掐死也不要掉下来。”

　　吴三省冷笑一声：“以为谁都像你？道上有个人叫半截李，在斗里没东西吃的时候，棺液都喝过。”

　　吴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忙捂着胃皱眉头。

　　哑巴爬得很快，像是不怕摔下来一样。她到了那棺材旁边，一只手巴着一块突出的石头，另一只手一翻就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绿幽幽的小东西，往棺材上一放，绿幽幽的东西突然活了，扭了扭身子从缝隙里钻进去，转了一圈后又钻出来，爬上哑巴的手指，还蹭了蹭。哑巴没理它的撒娇卖萌，随手就塞进口袋里。她的衣服口袋还挺多，也不知其他口袋里又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吴邪呆了一下：“这，哑巴还养宠物？”

　　“哪里是宠物。”吴三省也不好说自己没看清楚是什么，“宠物只有你这种大少爷才有那闲工夫养。”

　　“三叔，那你说是啥？”

　　潘子也附和：“是啊三爷，我也想整明白。”

　　吴三省老脸挂不住了：“呸，一会儿等人下来，自己去问。说不准人家就乐意叫阿猫阿狗呢。”

　　听了这明显是狡辩的词，吴邪和潘子还真住了嘴。他们达成了共识——问三叔不如问哑巴。哑巴比三叔靠谱。

　　哑巴一下来，哑巴张转身就走，这时候吴三省已经把船撑到离岸不远的地方，忌讳着大大小小的尸蹩，就没敢靠岸。哑巴张一过来，尸蹩统统闪开，吴三省就乐颠颠地把船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