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砰！”一声枪鸣响彻何府，下人们惊慌四散，唯有苏管家还算镇定，将那尊大神迎进了正堂，又急匆匆地去了后院请来老夫人。

老夫人拄着她那柄黄杨木杖，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入正堂。她这一辈子，早年丧夫，生的儿子又不争气，全凭一个人撑起何家偌大家业，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因而纵使如今老了病了，依旧是自带八分铮铮傲气。

只是今日这尊大神似乎并不买账，主人家还未至，他便已坐上了主座，随意的好似在自己家里一般。

“老夫人安好，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啊。”这一句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泰山压顶。

俗话说得果真不错，人靠衣服马靠鞍，十年前的张兆启是一身褴褛的穷小子，平平无奇，而十年后的他一身戎装，一跃成为皖系军阀手下的得力干将。

面对坐在主座的张兆启，老太太又不愿落了下乘，只得站着与他对质：“大人言笑了，您这些年一路平步青云的，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不知今日您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拜何府所赐，我这些年过得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张兆启端起了茶盏，却也不喝，“鄙人今日来嘛，也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老夫人成全才是。”

“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老夫人自然知道到张兆启如此说便是不愿放过何家了，当年她那蠢儿子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谁会想到一个穷小子也会有翻身的一天。

“我呢也是老大不小了，可如今还是光棍一条，听闻何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与我八字极相合。一个月后便是黄道吉日，我会派人来迎何小姐过府，还请贵府好好准备准备。”

“竖子敢尔！竖子敢尔！”这张兆启也太过猖狂了，何家唯一的孩子，她的心头肉他也敢糟践，老夫人气得连敲了三下她手中的黄杨木杖。

张兆启却不以为意：“这可由不得你们。”说着他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别想着跟我玩花样，否则这就是何家的下场。”

把话撂下，张兆启带着他的副官扬长而去。

何老太太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出了何府，那张兆启的副官不解：“少将，何不派人来直接端了这何府？”

张兆启看向那副官，拍了拍他的肩：“要知道猫捉老鼠的乐趣不仅在于吃了它，看着它濒临死境，绝望的挣扎，明知是死却偏偏还存有一线生机，这样才是最有意思的，不是吗？”

副官一时觉得背后一凉，却也只敢应和道：“您说的对。”

张兆启又回头忘了一眼身后的何府，后院里一株生长了百年的橘树，在一片粉墙黛瓦中亭亭如盖，那么突出，让他一眼望见便想起他的哥哥和嫂嫂来。

如今正是初夏，何家后院的橘树上满树的橘花洁白无暇，芬芳盈盈。

何淑离攀了好久的橘树，方才看见外面的景象。糟糕！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看过来了，莫不是被他发现了？好在下一秒他便转身坐上汽车走了。

“小姐，你快下来，上面危险！”小丫鬟莺娘焦急地喊着自家小姐，若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摔坏了，她可是要受罚的。

“好了好了，我就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