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凤殒悲鸣

而此时躲在人间的旭凤，并不知道自己给人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正带着荼姚四下躲藏。

如今，他算是真正的叛出天界了，而且，除了母神，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从玉清境下来的一行人，两两一组，分别奔赴不同的方向，寻找着旭凤的下落。但是估计旭凤是润玉的胞弟，他们默契的约定，找到旭凤，先别动手，通知润玉让他过来解决。

自从得知旭凤逃往人间，润玉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这些年来，他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难道他不知道穷奇究竟有多危险吗！

“玉儿，你担心，会找到的。”

“我一贯知晓他素来桀骜，也猜到他不会安生呆在栖梧宫，但我没想到他竟会……”

“那日你我谈论穷奇之事，怕是被谁听了去，然后告诉了他。”

“不是彦佑就是叔父，唯有他二人，会这么积极的帮助旭凤。”润玉的手紧握成拳，他想不明白，彦佑究竟是为什么要这般帮助旭凤，上辈子是因为锦觅，那这辈子呢，又是为了什么……

二人在人间不眠不休的找了六日，方才接到截教通天教主座下弟子，三霄姐妹的传音，说是找到了。

二人急忙往她们所说的那处赶，发现竟是在闹市中，润玉眉头皱得更紧了。

本该热闹的街上，如今荒凉一片，听说是闹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逃了。

“旭，凤！”润玉提剑一脚踹开大门，也不管震惊的荼姚，直接与旭凤动起手来。

而旭凤此时正被反噬折磨着，眼中时而漆黑，时而幽绿。但还是拼着最后一丝意识，拿出凤翎剑与润玉交手。

至于荼姚，早就被云宁绑了。

“天后娘娘，好久不见了，看来，你过得不错。”云宁看着荼姚，看中满是冰冷，放任旭凤荼毒无辜生灵，你也跑不了。

“放肆，有本事，你就放了本座，不然，等我儿旭凤登上天帝之位，你就死定了！”荼姚挣扎不过，也只能呈口舌之快了。

“呵，登上帝位，你以为，旭凤还有资格吗，倘若天罚之下他还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

“你说什么！”涂姚一惊，什么天罚，那时罪大恶极之人才会受到的惩戒，血影天雷。

从来没有人能在血影天雷下存活。，但那只针对作恶之人，她的旭儿，她的旭儿那么乖，怎会收到天罚呢，定是她妖言惑众。

“呲，不信？那你看看天上。”

荼姚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此时竟变成了橘红，如半晚的夕阳一般，隐约中，还能看到一道光闪过，荼姚知道，那就是血影天雷，是这天地间，最高的惩罚。

那边，旭凤被穷奇夺了意识，与润玉交手暂时未落下风，但旭凤的身体已经被他反噬殆尽，加上润玉血脉强大，根本就不是对手，被润玉压着打。

“玉儿，让开吧，天罚来了。”

润玉闻声退到云宁身边，旭凤也同时看到了云宁身旁被绑着的荼姚，当即就要来救人，这时，天上轰鸣之声乍起，一道血红色闪电落在了旭凤前行的路上，将他逼退了回去。

旭凤不由得抬头，漫天的血红使得他心惊胆战，庞大的威压压得他几乎无法站稳。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正中旭凤的背脊，立马就让旭凤皮开肉绽。

荼姚哭喊着旭凤，可她自己也没有了灵力，又如何帮得到他，这一瞬间，荼姚后悔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再等等廉晁，为什么要为了一点权力就嫁给了太微，为什么我不遵从自己的本心跟廉晁走，我为什么不为了我的儿子积累善德，为什么啊！

此时，旭凤已经承了四道天雷，已经没有力气维持人形了，一只半大的凤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荼姚见此，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绳索，变回真身，飞到旭凤上空，为旭凤当下了一道天雷。

“唳——”火凤仰头一声长鸣，虽然身上疼痛万分，但仍坚定的挡在半空，接下了一道又一道天雷。

“荼姚或许可恨，但她对旭凤，从未有过虚假。”

“为母则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润玉揽过云宁，不再管他们，转身离开了。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天罚之下，活下来的概率，太小了。况且那二人，早就遍体鳞伤了。

没走多远，一声凤鸣划破上空，其中的悲恸，直戳心神，闻者落泪。

“荼姚殒了。”润玉平静的道出了这一事实。

“是啊，这天下，又少了一位爱子入骨的母亲。”

不久后，红云渐渐消散，清凉的雨水洒落大地，冲刷着这里的一切。

润玉垂眸，看不清神色。他知道，他的生命中，少了一个血脉至亲。对于旭凤，他也不知抱着怎样的态度，也许，他也是希望，可以与他，做一对普通兄弟吧，只是，再也没机会了。

另一边，锦觅亲眼看着荼姚身归混沌，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若是，她还活着，想必也会如荼姚一般，护着她，不会让人伤她分毫，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长琴，你会离开我吗？”

“霜儿，长琴此生唯一不会的，就是离开你。”

九霄云殿

“什么！血影天雷？”太微听得旭凤的消息，不由得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润玉。

“回父帝，正是，孩儿和宁儿亲眼所见，旭凤和废天后，皆在天雷下，灰飞烟灭。”

确定了旭凤身死的事实，太微一下子瘫坐下来，一瞬间，仿佛老了不少，颓然的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

临出去前，润玉回头看了看高座之上的太微，先是失了灵力，如今又失去了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太微就像是凡间的老父亲一般，两鬓斑白，再看不出先前的天帝之风。

第二日，太微单独见了润玉，父子二人第一次放下所有成见，坐在院中，无人知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谈完后，太微下旨禅位于长子润玉，而他则去了人间，他要用自己最后的时光，为他的旭凤，做点事。

目送着太微离开，润玉眼角泪落下了一滴泪。原来，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从始至终，从未将我当成你的儿子，如今即使旭凤已死。你仍要为他累积功德，只为了让他有机会轮回。那我呢，我可能，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吧。

“玉儿。”

听到云宁的声音，润玉向身后看去，云宁正一袭蓝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笑语嫣然的看着他。将他回过头来，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也许，我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也是，有人在乎的……

握住云宁娇小的手，心中突然明白，便是天下人都在乎旭凤又如何，她仍会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不怕，你还有我。”

云宁心疼的抬起另一只手，帮润玉拭去眼泪。以前，她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润玉，他总是这般让人心疼，她不喜欢看到他不高兴，不喜欢看到他看低自己。

但是，过去不懂，现在懂了。

命运不渡你，天地不渡你，江海不渡你，我渡。便是天下人弃你，厌你，无妨，我在，而我能对你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让你知道，世界虽坏，你却被爱着。

“宁儿，往后，润玉不会再因他们而难过了，这是最后一次，就算，了了先前的因果吧。”

“好。”

润玉抬眸，看着云宁眼中闪烁着的泪花，顿时心疼，他的宁儿就该快快乐乐的，“宁儿，不难过，润玉还有你，还有你……”

“对，你还有我……”

云宁靠在润玉怀中，润玉亦是将云宁紧紧抱住，怀中，是他留在这世界唯一的理由。

玉儿，韶华转瞬即白首，天涯一诺与君共。

宁儿，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世人万千，再难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