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太微涂姚

褪去了一身天帝华服的太微，换上了一身白衣，坐在那里，而他对面的，正是润玉。

润玉一如往常的一身白衣，这是这身衣服不同，这是一年亲手绣的，润玉如宝物一般珍视着。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却是相顾无言。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太微的语气，是少有的疲惫。

润玉垂眸，思绪不由得飘到了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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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仙人的匕首架在太微的脖子上，所有的人都在等润玉的回答。

润玉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放开他吧，我不会动旭凤。”

顿时殿中一片哗然，火神灵力被废，天帝修为全无，如今只要除了这两个人，天帝之位就是润玉的了，众仙都以为润玉不会管太微的生死，毕竟太微之前是如何对润玉的大家有目共睹，可谁想到他竟不计较了！

“玉兄，这样……”鎏英不赞同润玉的决定，觉得润玉太过心慈手软。但是她还未说完，就被润玉打断了。

“鎏英，不必担心，润玉自有打算。”

但月下仙人却不信，“空口无凭，老夫才不信，你润玉速来心机深沉，万一我前脚松手，你紧跟着就反悔了呢！”

云宁见他这般啰嗦，瞬间出手打落了他手中的兵刃，白绫一卷，将人从高台上扔了下来。

“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真以为自己能威胁太微，就也能威胁到润玉吗，切。

而后，润玉命人将旭凤带回栖梧宫，也不必派兵，一如往常，至于太微，润玉并未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仍唤了声父帝。

众仙都不是傻得，太微更不是，润玉的意思很明显，天帝还是天帝，不会变，除非他自愿从那个位置下来。

………………………

当日，润玉离开，太微几次张嘴，终是没有叫住他。几日下来，他心中纠结许久，还是将润玉叫了过来。然而，润玉来了确是一句话也没说，父子二人只能干瞪眼。

“说什么，说你利用了我的生母，而后又恍若不知的将她抛弃，还是，说你为我定下与水神长女的婚约，只是为了让我与荼姚相互制衡，或者又说，你时而对我好，却又暗中支持荼姚对我的打压。”润玉盯着太微的眼睛，“父帝，这些年我过着怎样的日子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还记得年幼之时，我独自一人住在那冰冷的璇玑宫，每到晚上，我都会做噩梦，半夜惊醒，然后蜷缩在黑暗的角落，我多希望父帝你能来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我也知道父帝你是爱我的。可是你没有，你早已将我遗忘在了璇玑宫。说什么，因荼姚之故，你是天帝，你决定的事，总是荼姚再如何强势，最终还是要听你的，所有的为难，又有多少是真。”

“……”润玉的话让太微无法反驳，他大部分的父爱都给了旭凤，而对这个儿子，他的的确确，是亏欠的。

见太微这般模样，润玉轻笑一声，起身就要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他还问了一个问题。

“父帝，你这一生，当真爱过吗，先花神也好，我生母也好，废天后也好，你，可曾真的爱过？”

“簌离和荼姚我不敢说，但对梓芬，我爱过。”

“是啊，爱过，也只是爱过了。”润玉摇了摇头，他这个父亲，到如今，都不明白，他又问这些做什么呢，毫无意义。想到这，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却因为太微的话停住了脚步。

“润玉，过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但旭凤是无辜的，你……”

“我怎么？你也为我会为了继承这个帝位对旭凤出手？就像你当初对我大伯那样？呵，父帝，这几千年来，你当真不曾了解过我。”润玉闭了闭眼睛，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旭凤如今人在栖梧宫，兄长只是废了他的修为，他还可以重新修炼，以他的天赋，不出万年，又是一位战神。”说完，润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润玉离开后，太微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曾几何时，六界皆羡慕他天界有两位优秀的殿下，大殿下足智多谋，决胜千里，二殿下武功高绝，勇猛无双。

可现在还剩下什么，二子被废去修为，长子与他离心，心爱之人被结发妻子所杀，对他付出真心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离去，他太微的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润玉才出了太微的寝宫，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云宁，赶紧上前几步，执起心上人的手，二人并肩回了璇玑宫。

“宁儿怎么会等在外面，不是说先回来休息吗？”

“我知道你与太微有话要说，不好进去打扰，但是又担心太微伤了你，便打算等在外面，这样你一出来，第一眼看到我，心情应该能好一点。”

听了云宁的话，润玉笑了出来，将云宁揽在怀中，蹭了蹭她的发顶，“宁儿怕是忘了，他如今灵力尽失，如何伤的到我。”

“那可不一定，有时候心灵上的伤害才是最致命。”

这下子润玉明白了，云宁是怕太微又像在九霄云殿一般，说一些伤害他的话。一时间，润玉只觉得自己眼眶酸酸的，他的傻姑娘，总是为他考虑周全一切。

“宁儿，陪我，去见一见荼姚吧。”这是宁儿的一番心意，他不愿辜负，而且，他与宁儿之间，不该有秘密。

“好。”

于是二人拐了个弯，来了毗娑牢狱，见到了一身素衣的荼姚。

“玉儿，我去外面等你。”

“不，宁儿，在这就好。”润玉的手紧拉着云宁，半刻不敢放松，许是荼姚带给他的阴影太过难忘吧。

云宁看着润玉迟迟不开口，想了想，主动打破了尴尬。“看来天后在此，适应的不错啊。”

荼姚闻声回头，九丹润玉和云宁二人站在那处，二人亲密无间，看的荼姚极不舒服。

“陛下不是说，不许有人来看本座吗，怎么，你们两个，竟敢违抗天帝的旨意？”即便有些狼狈，荼姚依旧不减她的高傲。

“呵，荼姚，你还在期盼什么，太微和旭凤，如今皆是灵力尽失，你摸不是还在期待旭凤能救你出去，别想了，你没机会了。”云宁一见到荼姚就怒火中烧，怼她毫不留情。

“胡说！我儿旭凤，乃是天界战神，谁能伤的了他！更何况还有穗禾，她……”

“她继承了你的琉璃净火和你全部的灵力，你是想说这个吗？”

“你怎会知晓！”

“我看到的啊。”云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种事一猜就猜得到吧，还用多问吗？

云宁将荼姚气了半死，润玉却始终一言不发，最后还是沉默着带云宁离开了毗娑牢狱。

“玉儿，你没事吧？”情绪好像不太对啊。

“早在我接受三万天雷电火之事，就已经与她清了因果，还了养育之情，再无瓜葛，是我魔怔了，累的宁儿随我白跑了一趟。”

“这有什么，只要玉儿需要我，管它是天涯海角，还是刀山火海，上至苍穹，下到九幽，哪怕岁月混沌，我也都陪着你。”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在这里，在你身边，你随时看得到的地方。

“宁儿……”润玉看着云宁，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不知润玉上一世积攒了何种功德，竟能在今生，与宁儿相遇。”

“或许，是我们的缘分到了呢。”

“何解？”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的擦肩而过，你说，我们上辈子擦肩而过多少次，才换来的今生的相守呢？”

“润玉不知，但润玉知道，无论将来如何，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宁儿都不要想离开润玉的身边了。”

“这么霸道？”真是难得见到他这一面。

“谁让，宁儿本就是为润玉而来的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