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和苏灿的交情在一个有意为之,一个心存爱慕之下,飞快增长。
而苏父对此也是乐见其成,蓝箬第一次上门拜访,便拿出了招待贵客的架势。
要知道广州提督的官可不小,能被苏父当成贵客的,也就只有皇室中人了。
蓝箬一介白身,还是个行走江湖的商人,能被这样对待没有意外全都是苏灿的功劳。
当然不止是苏灿看中蓝箬,更是因为苏灿在第一次跟蓝箬见面回来之后,就跟苏父说要认真读书。
苏灿不求自己可以通读四书五经,一下子从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变成才子,但起码他不能连蓝箬在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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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来到提督府,蓝箬准备跟苏灿提几个要求了。
苏灿这个人实际接触下来,其实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他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也骄纵奢靡成风,但他并非是没有同情心、正义感的人。
尽管他在浊流里选择了与浊流同污,可比起那些纵马过市,肆意那平民百姓的性命来取笑的人,却是要好了太多。
他甚至都没有多少提督公子的架子,几乎可以跟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所以即便是抱着利用的心思来接近他的蓝箬,这几天相处下来,也算是把苏灿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相处之间越发自然和谐,好几次不太喜欢将自己情绪太过外露的蓝箬,都被苏灿逗的哈哈大笑,完全找不见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疏离。
当然了,朋友也有真朋友和假朋友之分,蓝箬想要利用苏察哈尔家在广州的势力,便注定不会跟苏灿成为可以交心的真朋友。
所以,在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之后,蓝箬便果断提出来自己的一个小‘请求’。
想要用广州提督的权势,帮自己的船队遮掩一下那些不太符合条令的物品。
这件事说大不大,一些走私的船队也会给广州提督一点好处,顶多让苏父担一个受贿的名头。
可现在这个官场,谁不受贿?单凭那点俸禄,能养活得了那一家老小?
但说小也不小,毕竟蓝箬的船队真论起来来还是造反势力,这件事一旦暴露,苏察哈尔家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蓝箬本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可能要跟苏灿说几句诉苦的软话,但蓝箬没想到,她刚提出来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苏灿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蓝箬一怔,“这件事不需要先问过伯父吗?”
“他都听我的,你放心就是啦!”苏灿不在意地摆摆手,“而且平常给他送礼的人那么多,哪个不是为了求他稍微抬一抬手的?”
“其实不光是苏察哈尔府,就是底下的那些将领啊、小兵啊,心中都有数了,只要好处给到位,不管船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都不会有人管的!”
苏灿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官场上的糜烂之事,虽然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了,但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蓝箬还是第一次见。
蓝箬眼神略带了几分复杂,“我见伯父也不是多么……奢侈之人,为何要如此?”
苏灿从蓝箬精致的面庞上移开视线,与她对视,片刻后蓦地笑了一下:“蓝姑娘,你也是个商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傻的话呢?”
“他不贪,别人怎么敢伸手?这些人不敢伸手,底下的小兵就更不敢如此了,那他们又如何维持自家的生计?”
“更别说,那些走私的大船里有不少都是皇亲国戚、一品大员。”
“在清水里,一滴污水很明显,可如果本就是在一摊墨水里,那清水也会被染成墨水,没办法啦!”
蓝箬看着苏灿,原来你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只是无力改变,便也只能随波逐流,当个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之人。
苏灿还是在笑着,可方才的无奈却像是蓝箬的错觉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蓝姑娘,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终于发现,我其实是个俊男子了?”
“是啊。”蓝箬这次顺着苏灿的话,跟他开了个玩笑,“我第一次发现,你眉眼,长得还是蛮俊俏的。”
苏灿一愣,随即一股热气腾上他的面庞,让他不自在地撇开了脸,“蓝姑娘你也会打趣人了!”
“跟你学的!”
望着苏灿,蓝箬心下稍叹,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打量过他,自然也发现不了他出去夸张搞笑的外壳,也称得上是俊朗。
而且还藏着这样一副敏感又细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