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倒映着百诺不堪的过往,一片片从她眼前掠过:抛弃、排斥、争执、流言蜚语……
“她是个灾星”“我们不要和她玩”的旧日弃骂在幻境的改变下回响于百诺耳边,纷乱又嘈杂,吵的人心慌。
而百诺没有反应。
而外面的蓝天画都快被雪兰和虹忻气死,但碍于禁言术只能瞪着虹忻,心如刀绞:百诺一直很在意过去,所有人都知道。就算经历过了一场冒险风评慢慢改变……也无法抹去就是他们给百诺带去心理创伤的事实。
一个人,13年。蓝天画想,太不容易了,换她早疯了。世人都说木象的战士乐观坚韧,但在天画看来,坚韧应该是百诺的形容词。
一个人扛着那么多,扛了十三年还可以这么理智,真的,天画想,太不容易了。
然后,她听见了一句话,一句属于弱小无助的百诺的话:
“大家……我做错了什么……”
眼泪几乎要流出,天画既伤心又愤怒。如果不是自己还被束缚无法行动,如果不是身边有人不能无顾忌,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人不在一个幻境里……
她真的好想冲出去紧紧抱住百诺,然后扔给那些镜片一个厌恶的眼神把他们骂回去。百诺才不是灾星,是我蓝天画的好朋友,是我们的伙伴,是斗龙战士的不可替代的一员。
再次被揭开过往的伤疤,饶是已经想开了的百诺也有些微微讶愣。合着他们逮着自己的伤疤揭,但他们应该知道……效果不大。所以,是用来刺激谁的呢?
但总而言之,这些事情早已过去,一切过往已成定局,一切故事还未完结。
百诺轻言。
“但大家现在是爱我的。”
话音刚落,两股木象力量冲向百诺!
蓝天画瞪大了眼睛,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百诺!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距离明显来不及拿出手刀,百诺没过多思考就是一个下腰,余光瞥见又有两股力量攻向地面。
一个后空翻躲开后,她向下坠落——来时的路早就是空路了。
“百诺!”水晶球外天画一声大喊,刚想去质问虹忻却又被截住话:“出来的很快……看来你也该出去了,毕竟这场戏也看完了。”
仍旧是那么轻松的语气,好像控制雪兰、逼迫百诺又让天画眼睁睁看着同伴坠落的不是她一样。
一切化为一片虚无。
“所以才叫你去。蓝天画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情感充沛和墨迹。”雪兰换个姿势背对虹忻,听完讲述后摆出一个讽刺的冷笑,“我嫌麻烦。”
虹忻摊开手,没接话题。“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打算。”雪兰顿了一顿闭眼又睁开,复而开口:“没必要。我还不想被语言输出。”
“也是。”虹忻颔首示意自己了然,但语气里明摆着这样没有意思,“毕竟是你亲自安排的啊。”
雪兰忽的转身,直视虹忻:“可没按照我所想的来。”
那双眼睛阴沉沉的,中间不见底,两边不见光。虹忻嘴角挂着笑意,向前迈了一大步抚上了雪兰双眼,动作之轻柔就像情人在调笑一样。
眼上传来陌生冰凉的触感,雪兰顿了一下向后退,可惜没成功:“这就忍不住了?你可不是沉不下气的人,雪兰。”
对面的语气陡然拔高,夹杂着满满的厌恶和质问:“所以,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虹忻好心情的眯起了眼,甚至用指甲刮了一下雪兰的眼尾——顿时红了一条——然后放下了手,却和雪兰站的更近:“给你咯。”
“什么?”雪兰顿时猜到了虹忻又搞了什么幺蛾子。“你在试图控制我?阁下?”
嘴笑眼不笑,语气冷冰冰。
虹忻连忙做举手投降状讪笑着退开,“哦不不不我还不至于,亲爱的。”
“你最好是这样。”雪兰并没有理会她的突然抽风——的确如虹忻所说,她现在没有算计自己的必要,不然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就算有东西,她也必不急着用。
——更何况,也许他指代的是——雪兰抬手摸上了眼尾,那里的红色还没有消去,倒给主人平添一丝妩媚——这个呢。
毕竟她是疯子。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虹忻表面微笑,心中却是冷笑。我亲爱的最完美的实验品啊,我终于找到机会了。
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生来就该和我一样为目标无所不用其极,而不是在黑白的交界处挣扎着遵从白色的信仰。你当初在阵法中拼命否认的样子多么可笑,但现在在这里视人命如草芥的也是你啊。
——你看,我就说吧。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你不该畏手畏脚,而应当像现在这样。现在这样。
虹忻又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压抑又令人恐惧,淡然却透着一股杀气。她必须承认,她很喜欢。她喜欢现在雪兰毫无顾忌勾心斗角底线崩坏的样子。
毕竟,她们差点——不,现在已经是一路人了。她们生为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