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加油”

　　等三天女在对练中全部耗光了气力，夜澜也终于大发慈悲着允许她们坐下休息，同时也和善地提供了一些点心和水。只是三个小孩现在已经连控诉的气力都没剩下半点，只能瘫在夜澜专门为她们凝出的一片软乎乎的垫子上生无可恋地大口喘气。

　　在训练过程中十分“上心”的莎勒纳也稍稍转了转手腕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站到自家大人身边。不太确认夜澜对她的训练手段有什么想法，一身蓝紫的小玩偶谨慎地望了一下自家大人的脸色，却被自家大人眉眼含笑着摸了摸头顶。于是高兴起来的莎勒纳也朝夜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甚至没有在意靠过来了的任尔心和蓝天。

　　“夜澜。”领着气喘吁吁的蓝天过来了的少年喊了夜澜一声，却在少女平和着看过来的时候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偏偏他在反应过来自己的下意识行动后又愣了一下，随即把一双唇抿地更紧了一些。

　　不清楚自家的别扭学生又在纠结些什么东西，夜澜无声着微微扬了扬眉尖、却也没有出声询问他的异常。在某种意义上异常宽容的少女只是朝和天女们一起瘫在垫子上的蓝天抬了下下巴：“如何？”

　　“……一塌糊涂。”虽然不太想这样评价自己的“兄弟”，但属实被蓝天折磨得不轻的任尔心再三犹豫后也只能面无表情地吐露出实情来。

　　这次他是真的错怪天女们了，他是真没想到蓝天的舞蹈天赋居然差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有人能在半小时里左脚绊右脚几十次呢？沉默站着的少年郑重地思考着，眼底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绝望。

　　先前将近乎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个男生身上的夜澜自然清楚他的意思，当即轻笑了一声。

　　“辛苦了，尔心。”夜澜半是揶揄半是诚恳地说着。

　　任尔心的尽心尽力她都看在眼里，只可惜蓝天实在称不上争气。身旁的少年无言着垂下了眼、没了反应，于是已经压了一身债的夜澜又思考了片刻、最终又给出了一个承诺：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和你一起训练蓝天。”

　　“然后三族里除了圣女和混徒都成了你的学生？算了吧，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任尔心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调侃一般略带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来自弟子的别扭关心让夜澜好心情地弯了弯眉眼，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不过我的承诺还在，需要帮忙直接说就行。”

　　“……我知道了。”

　　原本还是有心拒绝的任尔心再次回想起了刚刚那半个小时的身心俱疲，在短暂的沉默后最终还是接受了夜澜留给他的后路。

　　关于蓝天的话题告一段落，任尔心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找人的真正目的。

　　“对了，基拉度和你说了吗？那些混徒的事情。”

　　任尔心的问题范围实在有些大，夜澜闻言又侧目着看了他一眼、这才一脸平淡地转过头回答道：“如果你是问混徒木偶什么时候复活的话，基拉度把时间定在了今夜。不过混徒复活后还有一些问题要处理，所以他们不会直接现身。你最早见到他们也要等到下周了。”

　　有了基拉度这样一个范本，任尔心实在对和其他混徒相处这种事提不起半点期待。少年只是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又将自己的关注点放在了夜澜身上。

　　“所以，你会和基拉度一起复活混徒？”虽然嘴上这样问着，任尔心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基拉度和夜澜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基拉度一定不会放弃和夜澜呆在一起的机会。这是他这两周下来最深刻的领悟。

　　身旁的少女因为他的问话而罕见地僵硬了一下身体。

　　“啊……应该是这样没错。”

　　夜澜目光游移着含糊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忆着基拉度拜托她的“艰巨任务”，最终还是耷拉着双眼点了头。

　　颇是同情地看了一眼似乎也生无可恋起来了的夜澜，任尔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一声质朴无比的鼓励。

　　“加油。”

　　“……我会的。”

　　……

　　自己与混徒们的再次会面将是一场硬仗，夜澜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同样的，她也有这个信心打好这一场硬仗。但显然，这一次的结果显然脱离了夜澜的预算，也脱离了基拉度的预算。

　　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当天女们和任尔心前后脚着来到训练场时，两拨人又望着彼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而在距离这群小孩几米远的地方，第四混徒大人正拥着拿脑袋顶他肩膀的自家丫头，半是无奈半是担忧地低头查看着夜澜的情况。

　　昨夜的重头戏与其说是“复活混徒”，倒不如说是如何防止刚刚复活的混徒们在卡牌的影响下彻底暴走。

　　想要让原本的四混徒拥有理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是如今这群混徒先是被净化了一半、又被也伮的卡牌强行拔高了近两倍战力。四混徒的混乱程度甚至比当初的基拉度都要厉害了好几番。而这，恰恰是夜澜和基拉度都不曾想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光是稳住这四个人、再为他们炼化用于平静自身的药剂，夜澜就差点搭上自己所有的舞法力。

　　偏偏这种镇定的效果只能通过夜澜的舞法力效果才能够达成。而拥有一身纯正的混乱能量的基拉度甚至无法帮忙处理药材，只能一边黑着脸压制住差点发疯的几个同胞、一边为自家丫头提供一些聊胜于无的混舞力用于补给。

　　于是在晚睡和舞法力消耗过大的双重影响下，夜澜成功收获了一颗昏昏沉沉又头疼欲裂的脑袋。虽然少女还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顽强地出现在了训练场上，却也只能蔫哒哒地靠着基拉度闭目养神，这才出现了三天女与任尔心看到的这一幕。

　　所幸夜澜先前的设想也不算完全白费。先是趁着几位混徒头脑还算清醒的时候替木偶小主人们传达了他们对混徒木偶的思念之情、后又为了四位混徒的神智努力了整整一夜，夜澜终于算是暂时压下了她和混徒之间累积的种种矛盾，营造出了一层岌岌可危、但还算看得过去的平和氛围。

　　当然，夜澜和基拉度也不会让这些矛盾拥有再次冒头的机会，这就是后话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几个小孩的训练问题。

　　“澜，还撑得住吗？”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自家丫头的第四混徒大人只是不咸不淡地睨了自家弟子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轻声询问起夜澜的情况。

　　连半个目光都不曾收到的三天女却大大地松了口气，又不知为何齐刷刷地朝面无表情的任尔心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任尔心：……

　　少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个小孩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向基拉度。

　　三天女想要同情他这个“基拉度的弟子”未免为时过早了一些。毕竟夜澜今天的状态可不像是能给她们授课的样子。

　　但显然，除了突然沉默的小善，剩下的两个小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基拉度微微垂头听夜澜耳语两句后朝她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夹杂着不屑与恶意的危险表情，美瑰和真真才终于搞清楚了现状。

　　脊背发寒的两个小孩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却见基拉度在被夜澜拉了下领结后不爽地啧了一声、配合着对方的动作松开了怀抱。

　　而夜澜无言着把他往任尔心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则抬起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顶着苍白但还算平静的面色走到了三天女面前。

　　“夜澜……你要不就在旁边坐着吧？我们可以自己训练的。”与下意识面露惊喜的真真美瑰不同，很是担忧夜澜情况的小善皱起了眉头。两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夜澜如此虚弱的模样，更何况就算是夜澜，在这种状态下还要负责她们的训练也太过勉强了。

　　“放心，我有分寸。过来找你们更多的也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些信息。”从脑海中漫散开的抽痛并未过多地影响夜澜的思路，这样说着，少女手上又多用了一分力气、顿了顿才继续道，“今天的训练和昨天一样，小善和美瑰一组，真真呆会儿和莎莱一起，莎莱帮我去拿些东西、还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

　　“我今天没太多的精力，没办法同时照看你们三个。所以很遗憾，你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依靠着最后的精力来了一次冷幽默，夜澜望着小孩们微微睁大双眼又镇定下来朝她点头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角，“真真，你今天跟着我。小善美瑰，你们两个训练开始了就去基拉度那儿，他会看着你们。”

　　“好。”小善面对基拉度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闻言更是干脆着应了下来。

　　美瑰望了一眼夜澜的面色、咬了咬牙，也决绝着点了下头。

　　夜澜的目光掠过明显松了口气的真真，继续开口道：“昨夜混徒们已经全数复活了，你们也做好准备，他们随时可能会出现。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再给你们提示。”

　　三天女闻言纷纷严肃起了神态，对视一眼后又珍重地朝夜澜点头。

　　“我们知道了。”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紧张。赛拉导师和圣女王陛下也清楚现在双方的实力差距，所以也前来支援的天女人选也已经定下来了。”将三个小孩的疑惑和期待尽收眼底，回忆起过去和那人相处的经历，夜澜又轻轻扯了下嘴角，“芮闪天女，主雪晶舞法。无论是实力还是资历，她都能算是你们的大前辈。如果能够让她加入队伍，那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真真和美瑰闻言眼睛一亮，小善却敏锐地抓住了少女所说的一个字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如果’……所以夜澜你觉得，芮闪天女也有可能不会加入我们……是吗？”

　　给了细心的女孩一个赞赏的眼神，夜澜面上的笑意又清晰了一些：“没有人规定过天女就必须待在一起共同行动，更何况芮闪有这个资本和底气独自行动。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们，自然需要你们展现出自己的决心和价值。”

　　见小善若有所思着缓缓点了下头，夜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一次，我不会帮你们。”让芮闪给这些小孩碰几次壁倒也算件好事。

　　听夜澜这样说着，小善反而松开了微皱的眉头、神色清朗地应下：“当然，夜澜你放心。”

　　半点话都插不上的真真和美瑰茫然着对视一眼，忽地又齐齐新奇地望向了小善。

　　“……你们怎么啦？”被同伴们围观了的小孩迟疑地回望过去，又求助似得看向夜澜。

　　见两个迟钝的小孩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夜澜趁着刚走了一次书屋的莎勒纳将凝霜草交给她的功夫、果断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摆出一副专心化炼药材的模样，将小善的求助目光无视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