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算计

一句话落，无论是娲丝还是赛拉，脸上仅存的些许笑意都褪了个干净。

　　“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冷血爵士大人。”娲丝轻声说道，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个收敛了全部笑意、渐渐展露出锋芒的男人，“圣族从未限制过希雅天女的任何自由，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当然。圣女王陛下。属下当然没有指责圣族决定的意思。事实上属下也同样明白，您，以及您身后的贤圣女大人已经给予了夜澜最大程度上的仁慈。”面对与夜澜有关的话题，基拉度也没了和圣族呛声的心思，他只是平静地应着。虽然和圣族的合作也同等重要，但在他心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和夜澜相提并论。

　　这一点，他自己清楚，赛拉和娲丝也同样清楚。但是在他公开挑明夜澜对他的重要性后，原本三人之间默认的事实也成为了谈判的筹码之一。甚至是他能够握住的、最为重要的那一枚筹码。

　　基拉度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利用可利用的一切达成目的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会在这种关头允许自己感情用事，最终让机会从指尖溜走。

　　当你察觉夜澜的归属将直接关联整个局势未来走向后，你又会如何选择呢？伟大的、仁慈的、贤明的圣女王啊……告诉他，他的这步棋没有走错……

　　将孤注一掷的决绝掩藏在黑眸深处，基拉度再次开口：“然而，您也无法否认夜澜目前处境的尴尬。”

　　“贤圣女阁下在两年前并未阻止夜澜与属下的接触，也就是说，圣族——起码圣女王陛下您，是默认了属下与夜澜逐渐紧密的联系的。当然，属下无意追究您当初的用意，但就目前而言，圣族不再信任与混徒过度纠缠的希雅天女也是事实。即使属下现在抽身，夜澜也无法再作为贤圣女的部下回到圣族，重新拥有她本该拥有的信任。”

　　“夜澜现在已经被我们——我们三个，死死地钉在了两族的交界线上。帮不得混族，也信不得圣族。”言至于此，基拉度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他低垂下眼帘，遮挡起其中越发强盛的戾气，“她不该如此……”

　　他也绝不允许她如此，即使她本人浑不在意……

　　“您必须要承认这一点，圣女王陛下。”基拉度猛地抬头，紧紧盯着双唇紧抿的娲丝，原本还算平稳的语速越来越快，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逐渐浮现，“圣族无法再为了夜澜退步了。唯有混族、唯有我！才能够为她创造出前进的条件！”

　　这一次，面对他堪称狂妄的发言，娲丝却只是闭上了眼，沉默地叹息了一声。赛拉再次垂眸，仿佛面对的人想要争夺的并不是她一手养大的弟子，又仿佛她已经无心再关注这场对话。

　　终于……得手了……

　　轻轻吐出一口热气，基拉度像是平复心情一般闭了闭眼。

　　“您应该清楚属下为何将里斯和夜澜放在一起。里斯之于混族，正如夜澜之于圣族；里斯之于芙洛媞，亦如夜澜之于基拉度。属下所求的也并不苛刻，仅仅要求圣族不再以上下级的方式接触夜澜，让她在名义上不属于任何势力。”

　　“第一项交易达成，即使里斯和夜澜的立场变化也不会造成足以影响两族的动荡。”

　　语气平淡的男声吐出最后一个字眼，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来自娲丝的反馈。平心而论，这大概是基拉度做过最推心置腹的交易，但也是最难的交易。唯有这一场，他绝不允许任何失败。

　　“基拉度阁下，当真好算计。”沉默了良久，娲丝才睁开眼，微笑着看向静静望着她的红发男子，今夜第一次称呼了他的姓名。

　　只要不涉及自身存亡，圣族从来不在乎族群之间的强弱竞争。让混族得以发展也无不可，在这个条件下甚至许诺由他这一方解除未来可能导致的舞音世界的危机，这第一项交易的内容对圣族来说有利无弊，的确令她心动。但偏偏，若是她想点头确认这第一项，就注定要同意这第二项……

　　为了让混族不再失控，为了她那个应当更成熟的接班人，也为了那个孩子……

　　这个头，她非点不可。

　　“基拉度阁下，您所求的两项交易。圣族，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