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刚给自家大狐狸找了些麻烦的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
基拉度看着夜澜脸上略显刻意的无辜便心觉有些不妙，挑起半边眉头向她发出无声的询问。
女孩微微偏了下脑袋，像是犹豫一般低头沉吟着“唔——”了一声，又把脑袋歪得更厉害了一点：“大概是……你的情报网里要有点新消息了？”
他的情报网？
基拉度挑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了结果。原本还好端端坐着的人一时间又倒回了柔软的靠背中，兴致缺缺一般侧着头问道：“你把那群人派出去了？”
“啊……让他们出去积累些经验。按照他们的急迫程度，最迟半个月，你这边大概就能得到消息了。”
夜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旁边沉默着却面色难看的任尔心，又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随意着说道，走到基拉度床边施施然地坐下又抻了抻手臂。
伸手扶了一下女孩往后弯的背脊，混族最大的情报头子轻笑了一声，也不回应女孩话里隐晦着的对他手下的“赞扬”，只是淡笑着道：“要我装瞎吗？”
“不必，要是他们真的废物到在断掉所有痕迹后还能落下把柄。这几把刀，也就没有保留下来的必要了。”夜澜扬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只有基拉度能看清的黑眸中却是全然的冷漠。
“狠心的丫头。”基拉度对自家丫头吐出的冷酷话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调笑着评价了一句，又在她朝他露出一个颠倒着的笑容时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丫头给那些家伙的训练计划他也看过，经过这样的训练后再面对他的下属倒也不至于毫无办法。但夜澜的这副样子，明摆着就是对他们有足够的信心了。是这次出去又有什么新发现了么？
基拉度思索着，却没有深究下去，反而瞥了一眼又沦为背景板了的任尔心，恶劣着扯了扯嘴角：“对了，澜。”
“嗯？”依旧扬着脑袋看他的女孩从鼻间发出一声回应。
“有兴趣再练个人么？”
夜澜垂着眼沉默了片刻，又直起身子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只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的大狐狸。
“谁？”女孩眯着双眼，语气沉静中又透着危险。
在夜澜回来后便低下头不再出声的任尔心忽地抬起头，无论是表情还是躯体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地抬高了下巴，强撑着吐出一个字：“我。”
……任尔心？
夜澜微微睁大了一些眼睛，扭头去看那个声音似乎不知为何、有些发抖的男生。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着发现某个事实。
——她刚刚和基拉度的对话，在旁人听来似乎太过惊悚了一点。
无法完成要求就全部销毁什么的……虽然她是因为对自己这帮人有自信才会这么说，但还是……
不知不觉间思维的残暴程度也向自家大狐狸靠拢了的女孩轻轻吸了一口气，在目光触及到男生紧握的双拳时还是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于是她便在余光中看到自家大狐狸将好不容易施舍给任尔心了的视线又移了回来。嗯，眉眼含笑。
夜澜：……
最终还是没向在和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男生解释些什么，夜澜的目光在任尔心和基拉度之间巡了几圈，便再次开口：“我想，我大概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基拉度见状也不为难她，看了眼离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小丫头，又凭空取出一只玫瑰捏回空荡了一天的指尖，这才语气散漫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任尔心对混乱能量的控制太差。足够施展混法的混舞力却只能吹两股风出来。”
“这种程度，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基拉度教出来的人了~”
这样明晃晃的贬低让任尔心猛地咬紧了牙关，一腔愤怒倒是将方才的些许胆怯给冲洗了个干净。
而基拉度，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任尔心双眼喷火的模样，甚至还玩味着轻笑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夜澜，语气都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虽然就舞法力的控制而言，我们的水平都差不多。但我毕竟是混族，对混舞力的操纵本就是天生明白的东西。若是要说方法心得，自然比不过你。”
“所以你就像让我来当这个‘老师’？”夜澜挑高了眉头，接过这人的话头。
基拉度笑着点了点头。
夜澜沉默片刻，微微偏头扫了一眼任尔心，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需要旁观你们平时的训练。”
“没问题。”基拉度干脆着应下。
“另外，尔心社长也需要额外抽出一段时间来。最好是在学校里，夜澜放学后的空闲时间并没有这么多。”夜澜又转身看向任尔心，只剩一身温润的状态倒是让任尔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深呼吸了一下用以缓解过快的心跳，任尔心默默算了一下每天的课表：“每日午休，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可以。”夜澜点头应下。
大不了到时候她带着文件或者作业去找他。这样想着，女孩又转向基拉度：“应该没别的事情了？”
已经开始无聊了的男人胡乱点着脑袋，就差把“快点送客”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夜澜无奈着撇了他一眼，扭头吩咐莎勒纳：“莎莱，麻烦你送替我尔心社长回去。我就不多走这一趟了。”
“是，夜澜大人。”看任尔心依旧不太顺眼的莎勒纳鼓着脸颊应道，伸手分出一朵小火苗送到任尔心面前。
下一刻，两道火焰升腾而起。
闲杂人等终于退出了视线，因此稍微精神了一点的混徒大人又坐直了身子，伸手去勾离他两步远的女孩。
目睹着火焰熄灭在把注意力放回自家恋人身上的夜澜眉眼间已经填满了无奈，最终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伸出手，被他拉回床上。
就在基拉度想得寸进尺着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时，女孩却先一步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规矩地贴着床沿坐着。
“觉得身体好透了的话，不如陪我去练舞？”身子半侧过来的女孩语气不善着问道，目光瞥向这人昨夜还是血肉模糊着的腹部。
现在只能勉强走路的混徒大人：……
于是他响亮着“啧”了一声，转头捞起一些女孩散落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深觉自己变成某种玩偶了的夜澜眯了眯眼角，指尖微微勾起、却不再动作。
倒是基拉度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凝在指尖的青丝上，耷拉着眼、随意问：“想说什么？”
“两件事。”夜澜往里坐了一点、仍旧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压到他，嘴上倒也没停，“第一件事……你改变主意的理由？”
“嗯？”基拉度饶有兴趣一般应了一声，却坏心眼着没再开口、只等着夜澜自己把没说完的话语补充完整。
夜澜白了这个无聊透顶的人一眼，继续说道：“让我来指导任尔心……原本把他牵扯进来也只是为了一个苦苦笛而已。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不可以是本爵士的突发善心么？”基拉度看着小丫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便觉得好笑，调笑一句后却也正经了起来，眉眼淡然着道，“澜，听说过萨利这个名字么？”
萨利？总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
皱着眉头回想了片刻，夜澜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挖出了这个名字：“2300年前，占领了圣舞结界场的混乱将军？我记得这位在那次失利后又销声匿迹了？”
基拉度闻言也没做出反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夜澜的发顶，继续自己的话语：“萨利在混族中算是一位比较特别的存在，地位理论上和七混徒同阶，都是混王之下的最高存在。但他却不完全算是也伮的部下。”
“萨利的作为混族唯一的一位混乱将军，长期在外征战，甚至在圣混大战时也不曾出现。我们几混徒上一次知晓他的出现，也只是在2300年前。而且，萨利是唯一一位也伮从上一任混王手中‘继承’来的下属。早在也伮登基时，这位混乱将军就已在外征战千年。至今也未回归过混界一次。”
“而你就是为了防备这位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混乱将军，才决定培养任尔心？与其说最终目标是萨利，倒不如说是随他征战多年的那些部下吧？”女孩冷淡着看了他一眼，对这人话里话外都把她的注意力往萨利身上引的举动无动于衷。
小把戏落空了的基拉度也丝毫不见失落，反而转了转指尖的玫瑰、拿它点了点女孩的眉心，轻笑着道：“知我者，夜澜也~”
“就算萨利远离混族多年，联系族内的渠道却也不是没有，否则当年也不会在也伮战败后便赶往圣族。这样一来，拥有在混族高层视线、甚至混族之外的部署就十分必要了。刚好，有个任尔心自己就凑了上来~”
“况且，就算是这些跟着萨利征战千年的兵，对上现在的天女也没什么胜算。只要任尔心能达到这种程度、便也就足够了。剩下的，当然是交给我们~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在收到也伮身死的消息是会回来，若是他未曾出现，对我们来说反而是省了些力气。”
在也伮身死前让任尔心达到如今天女的程度……？这位还是一如既往的敢想啊。
木着双眼听完这位的“宏图壮志”，夜澜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量，轻轻吐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总归，他想做的她都会全力帮他达成。
基拉度朝她笑了笑，又晃了晃手上的玫瑰：“你刚刚说有两件事，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夜澜垂了垂眼眸，将手背到身后去片刻，又举到身前。只见女孩掌心中，一株暗含流光的冰蓝色植物正随着某种奇特的节奏、缓缓漂浮着。
直勾勾着和对面睁大了双眼的男人对视，女孩平静着说道：“第二件事，我需要做一些实验。”
男人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女孩的长发，又将视线凝在对方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瞳上：“澜……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
“……一定要现在？”
“如果是现在，我能探查到更多的信息。”
两双黑眸对视了片刻，基拉度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她真正认定了要做的事，他也绝不会拦她。更何况她比他要谨慎得多……
“如果你希望的话……”正在自我催眠的男人轻声说着，朝女孩伸出了手，“虽然我这边的混舞力只恢复一半，但应该还够用。你可以大胆一点。”
闻言，女孩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牵住了面前的人。
“嗯，我知道。”
……
落音这里是托更后的3600字补偿更新！抱歉迟了这么久才回归，不过好消息是落音我正式结束学校里的东西了，所以接下来无论是孑然还是联袂都会恢复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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