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说起来，”基拉度稍稍思索了一下，总算想起某个一直被他无视了的玩偶，看向夜澜，“澜，你最近有看到过噗通曼么？”

“噗通曼？”夜澜在面具下猛地皱眉，“昨天似乎有察觉到它的气息，但我并没有去关注。而且……我以为它听从你的指挥？”

“我只是让它给小天女们找点麻烦。除了它第一次行动的时候稍微瞥了一眼，之后就没管过了。”基拉度耸了耸肩，表明自己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是一个混乱玩偶，没了再造就是了，还不至于让他花精力在它身上。

夜澜眼睛一眯，干巴巴道：“我有了个猜测。”如果本来应该呆在这里的噗通曼在执行完任务后没有回来，那大概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被净化了？”基拉度挑着眉问道，“我可不觉得那几个小天女现在能对付它。”话语间尽是对三天女的不屑与恶意。

“但往往她们三个无法解决的事，圣导师们也会帮忙。”夜澜木着小脸陈述出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事实，波澜不惊的语调透着淡淡的无力。

基拉度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夜澜看了他一眼，皱眉。

这几个丫头好像没和他接触过啊，怎么他对她们反应这么大？

“基拉度。她们好歹是我护过的。”夜澜淡淡说了一句，在那人板下脸之前补完了下半句，“虽然不知道你和她们有什么新的恩怨，但别下手太重。”

新的恩怨？他们之间的旧账可是有一大堆呢~

基拉度敛下眼中的厉色，有些事他家小丫头不记着，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舍不得自家丫头因为这种事不愉快……

“我知道，不会让你为难的。”基拉度走到夜澜面前，将她的兜帽取下，狠揉了一把女孩的长发。

夜澜藏在斗篷下的手没忍住勾了勾。这货现在还真不是一般的欠揍。

就在两人玩闹之际，一道带着鄙夷的低喝声伴着突然浓郁起来的诡异混法气息响起。

“基拉度。”

基拉度扬着淡笑的脸一阵扭曲，最终带着满脸的阴戾跪服下去，声音里却是一片的诚惶诚恐：“属下在！”

“手舞器已经出现了，不过，那几个天女还没有发现手舞器的力量。”那道男声冷冷道。

话音未落，基拉度已经接过话头，忙不迭道：“属下这就把它们抢回来！”

那声音却厉喝一声。

“蠢货！怎么能说抢呢？！这本来就是混族的法器，你只是让她们物归原主！”

基拉度似乎缩了下脑袋，连连称是。

“一定要把手舞器拿到手！否则……混族可不养糟蹋粮食的废物！”那声音最后留下一句轻蔑的威胁，尾音和混法气息一同散去。

基拉度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死死的盯着目光中那小小的一片袍脚，一身的寒意越来越重。

谄媚也好，做小伏低也罢，只要让也伮对他放松警惕就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他基拉度的风格。

但这不能是在小丫头的面前！

夜澜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在斗篷之下，两只纤细的手正紧紧握拳，并不算长的指甲嵌入掌心，一丝丝鲜红顺着指缝流下。在她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一片小小的绛紫在那双黑眸中逐渐清晰……

即使是第一次听到那声音，她也知道那是谁。

也伮，混族之王。

在王储竞选中败给亲妹，又导致混族被压入地底的元凶。

她的基拉度，能够将圣混天三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基拉度，一直以来都高傲无比的基拉度，从来都是站在绝顶之处睥睨众生的基拉度！

竟然在那个真正的废物面前像一个卑微的小丑一样卑躬屈膝！

夜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中似要沸腾起来的彻骨恨意，强行恢复理智。

她都成这样了，被她目睹丑态的基拉度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她并没有安慰他的打算。他和她一样，从来都不是需要安慰的人。

她只是在这一室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慢慢跪了下来，双臂圈住他的脖颈，隔着一张白玉面具贴上他的脸颊。

白玉面具的冰凉似乎刺激到了基拉度，他目光闪了闪，垂下眼。

“基拉度，我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非常生气。”夜澜的语调十分平淡，注视着地面的目光中却一点点狠辣起来。

“一般来说，只有丧家之犬才会乱吠着强调自己的存在。再一般来说，作为一个具有一定涵养的人，在被疯狗狂吠了一场后都会一笑而过。这些，都是导师教我的。”夜澜陈述着，圈着他的手臂却紧了两分，“但很可惜。只有这个，我没学会。我夜澜信奉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鬼话。”

“我信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人若欺我，我必万倍奉还。”

基拉度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有了反应，脸庞朝她的方向侧了侧。

“所以。”夜澜在面具下突然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面颊，平铺直叙的语气中内含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狠厉，“今天我们受的屈辱，我要让也伮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基拉度终于收敛了一身的寒意，轻轻嗯了一声。

夜澜干脆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两张脸颊贴在了一起：“堂堂混族之王，眼睁睁地看着混界被他认定的废物夺走，最终还死在那废物和废物的恋人手里。我觉得是很不错的方式，你觉得呢？”

他的女孩，终归还是懂他的。

基拉度轻舒了一口气，满腔的戾气借着夜澜的口发泄了出来，又被她灌上了满满的无奈。

他抬手抚上女孩的背脊：“澜，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废物吧？”

夜澜轻笑一声，黑眸中的情绪被她全部藏入心底，连带着那片绛紫也悄悄散去。

基拉度将自己的女孩搂得更紧一点，呢喃着在她耳边立誓：“你放心，那个废物只会终结在我们手上。相信对他来说，被花刺和冰剑同时贯穿心脏的感觉，一定很难忘。”

夜澜轻应了一声。

她从来都不喜欢一切和“死亡”搭边的事，但对于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她“恨”的人，她却很期待看着他在他们手上灰飞烟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