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是我的

至于卡丝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姓名的，夜澜已经懒得追究了。要知道她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着一个人起杀心，若不是顾及某个至今都不露面的人接下来的计划和在场的其他人，她早就握着光剑迎上去了。

不过哪怕是已经怒不可遏的现在，夜澜脸上依旧是一片风轻云淡。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也莫过于此。

——希雅。

就在夜澜努力压制自己杀意的时候，爱蕾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

——有事么，芮闪？

——你去对付那个卡丝，我来弄结界。

夜澜闻言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

——结界的话在这位大小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哦~

什么？！

爱蕾被厚厚的长发遮挡住的双眼骤然瞪大，她下意识往后看去，看到了夜澜那一脸温婉的微笑和——

一双毫无温度的双眼。

仿佛在注视着死物一般。

——像这种货色，夜澜再察觉不到可就愧对导师一直以来的教导了呢~不过是在听到声音后才装模做样着反应了一下罢了，怎么。芮闪你被唬住了？

这种逗弄的语气还真是让人不爽。

爱蕾从鼻间发出轻轻的哼声，不再回应。

夜澜似乎也听到了她的那声轻哼，眸光微微放柔。

——既然要隐藏那就藏得好一些吧，这种程度我自己能处理。

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夜澜便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看向那一步步朝她走来的人影的目光又冷了下来。

卡丝并没有离夜澜太近，只是从走廊走进了教室，在离门口只有一步的地方站定。

她似乎在一节课的时间里做了不少心理准备，起码没有在夜澜的目光里狼狈地瑟瑟发抖，而是厌恶着抬高了下巴：“夜澜，本小姐再说最后一遍，把那项链拿下来！这样本小姐还能考虑给你这个低劣的人族一个全尸！”

全尸？就凭她？

夜澜嘲讽着勾起嘴角，话语平淡，内容却讽刺至极：“卡丝小姐就对夜澜的项链如此眼热么？照这样看来，卡丝小姐恐怕到现在连那人的衣摆都触碰不到吧？”

卡丝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区区一个人族别摆出和那位大人很熟的样子！像你们这种低贱的种族根本连给那位大人提鞋都不配！”

随后她又像想起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得愉悦起来：“本小姐才是最有资格站在那位大人身边的人，本小姐不久就会成为大人的婚约者，不过你估计看不到那一天了~因为——”

“——你今天就会死在本小姐手里！在本小姐拿到你的项链之后！”卡丝癫狂的话语刚落，一条幽紫的铁鞭便出现在她手上，朝着夜澜的面门甩去。

“夜澜！”一直咋咋呼呼的真真这次却一言不发这悄悄溜了过来，站在离夜澜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小心戒备着对面的卡丝。

她见状瞳孔一缩，冲出来挡在夜澜身前想召唤朵蜜心盾挡住卡丝的攻击。

原本游刃有余着打算躲开的夜澜被真真惊得心跳都停了一拍，狠狠咬了下牙，在她一个“朵”字刚刚出口时便猛地扯住真真的衣服把她往怀里一拉，带着她一起转身撤离，鞭子擦着夜澜的耳朵划过。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细微的热流。

“咚——”的一声巨响，真真和夜澜两人撞在了教室后方那一排铁柜上。将自己当作肉垫的夜澜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真真急忙从她怀里退出来，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夜澜你怎么样？！”

别人可能没注意到，但被夜澜护在怀里的她却很清楚。刚刚撤开的时候，夜澜是用自己的背对着卡丝的方向的！

刚刚撞的那一下也是！夜澜一直在护着她！

被刚刚那一下撞得本能闭眼的夜澜猛地睁开了眼，一双黑眸里是难得的怒气：“谁让你扑过来的？！万一我反应慢半拍怎么办？！”

真真被她吓得愣了一下，低下头小声道：“我、我只是想帮你……”

夜澜抿了抿唇，深深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语不发着起身走到卡丝面前再次立定。

“我还以为天女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能避开刚刚那一下也算你们有点本事。接下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眼前的人族居然躲开了自己的攻击，卡丝玩味地“哦”了一声。

之前并没有认真么？不过说到底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之前也说话不过脑子地完全没有起疑地顺着她关于他的话头继续说下去了。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混族里大多都是蠢货么？

夜澜稍稍分析了一下，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卡丝身上，危险地眯起了眼：“说实在的，夜澜并不是很想动手。但刚刚的女孩好歹也是夜澜教过的，差点被欺负这种事，夜澜总归是要替她们讨回来的。”

“另外，”夜澜嘴角挑起一个和基拉度一模一样的邪笑，“夜澜从未说过，自己——”

“是人族呐~”

四个字话音刚落，无数白色光团从夜澜身后浮现，拉长、收缩，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尖锥，飞速袭向卡丝。

尖锥贯穿了卡丝四肢的每一个关节，却没有像其他舞法攻击一样消失，而是停留在原地，限制住了卡丝的活动。

就在卡丝吃痛着小声尖叫时，夜澜很是悠闲地开了口：“霜寒刺，唔……毕竟是以那个人的舞法为灵感创造的舞法，如果要尊重一下原版的话，后面应该说这五个字呢~”

夜澜微微蹩眉，食指贴着脸颊像是很迷惑一样歪了下脑袋，稍稍思索了一下又舒展眉头，在指尖凝出一支冰玫瑰，模仿着印象里那人施展舞法的模样一挥：“凄凄苦靡哑~”

周围那些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此刻显然不在夜澜关心的范围内，她只是捻着冰玫瑰漫不经心一般慢慢踱步朝卡丝走去，在她面前站定，用玫瑰抬起了她的下巴，明明是和卡丝平视，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意味。

此时，少女娇小的身躯和那总是一袭黑衣的人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卡丝因为疼痛而眯起的双眼变得迷离起来，小声的呢喃中是无尽的痴迷：“基、基拉度大人……”卡丝的身躯都因为难以遏制的兴奋开始颤抖。

从玫瑰上传来的颤抖让夜澜不由得轻笑一声，属于少女的清脆笑声让卡丝清醒了过来。

“谁给你的胆子模仿那位大人！”刚刚还一脸痴迷的卡丝此时目眦欲裂。

夜澜将抵着她下巴的玫瑰又举高了一点，让她无法开口。

“卡丝小姐似乎对夜澜有点误会。夜澜脖子上的这项链可不是什么自己买着玩的饰品，而是你无比崇敬的那位大人——”夜澜凑到她耳边，用无比轻柔的声音慢慢道，“亲自为夜澜带上的呢~”

“那人还教了我混舞法，就是他的标志，那套弗朗明哥混舞~”

“哦对了，卡丝小姐对于成为第四混徒夫人的妄想大概是无法实现了，因为——”夜澜再次恶劣地拖长了语调，用语言一刀刀凌迟着面前的人却残忍地不给她一个痛快。

“你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卡丝双眼通红的嘶吼，疯狂晃着头，夜澜却一字一顿着吐出四个字：

“——他、是、我、的！”

夜澜一直都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和基拉度在一起的那短短一个半月，她学会了他的舞法、学会了弗朗明哥、学会了他的举止他的神态，没道理学不会比其他任何事物都能代表他的那一招——玩弄人心的把戏。

基拉度喜欢玩弄人心，因为无论哪个种族，只要会思考、有情感，就一定会有对应的弱点，只要刺中，便是痛彻心扉。

他喜欢利用人心、操纵人心，同时，又折磨人心。

夜澜知道他的恶趣味，虽然没有阻止过，自己却也没效仿过。基拉度享受的这三者，对她来说，都太过了一点。

但对于卡丝，这个三番两次触碰到夜澜逆鳞的人，她也不吝惜对她报以她最大的恶意。

既然这么痴迷于他，那就尝尝他的手段好了！

“不过嘛，夜澜可不能让卡丝小姐把这些事情传播出去呢。”夜澜从卡丝耳边撤开，捻着玫瑰的手一松。

玫瑰却没有落在地上碎裂，而是化作点点蓝光融入卡丝的脖颈。同时，贯穿卡丝四肢的尖锥也化作点点光点融入她的血肉。

卡丝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夜澜却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温柔道：

“只要卡丝小姐想向其他任何人提起关于夜澜、以及夜澜身边所——有人的事，这些光点就会在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凝结成冰。换句话说，您的喉咙和四肢，都会被冻起来，且无法恢复，除非夜澜自愿解除这个舞法。”

“无法说话，无法移动四肢的话，哪怕是混族那也只是一个废物呢。相信卡丝小姐，应该有分寸吧？”

“……夜、夜澜？”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从她身后传来。

夜澜扭过头头，真真勉强着朝她笑了笑：“夜澜，马、马上就要上课了……要、要不我们先算了吧？好吗？”

面对真真，夜澜脸上的表情才真正柔和下来，她朝她迈步，真真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夜澜的目光落在她后撤的脚上。

“夜、夜澜！你别介意！我只是、只是……”真真同样看了眼自己的腿，连忙朝夜澜摆手，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

夜澜轻叹了一声，旁边那几个孩子的模样，不用想她也知道，果然吓坏她们了。

两手合十，再摊开时掌心里多了许多晶蓝的粉末。

“夜澜，你要做什么？”真真疑惑着问道，却看见那粉末朝她飘来，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夜澜对她说了一声抱歉，意识消失前依稀看到她那张扬着温柔笑容的脸，温柔到让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