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事变幻无常,又岂是他们可以追赶的?
他们一行人刚到清河附近的镇子上,就有消息传来:云梦江氏宗主江澄,谋害清河聂氏宗主聂怀桑,江澄已经认罪,愿受百家责罚。
魏无羡一听到消息,脚下一空险些跌倒,还好被蓝忘机一把扶住。
魏无羡的一双眼都红了,咬牙切齿道:“江澄这个傻子,那人必然以金凌为质,只怕兰陵金氏也已落入他手了。”
江澄,到底没有蓝氏双璧的心性气节,居然如此轻易地俯首称臣,魏无羡心中暗骂,怒其不争。
于是只得改道云梦,直奔莲花坞而去。
江澄一见他们,就惨白着一张脸扑了上来,一把拉住魏无羡说道:“魏无羡,你救救金凌,救救姐姐的孩子。”
魏无羡气道:“师姐的孩子我怎会不救!可是,江澄你,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妥协?”
如果不是蓝忘机拉着,魏无羡只怕早就一巴掌扇了上去,替江叔叔打醒这个软弱的江澄。
蓝曦臣低声问道:“江夫人和孩子们呢?”
江澄狠狠擦去面颊上的眼泪:“阿澈去金麟台主持事宜了。金家人大多是各谋其利,这种关头不能没有人镇场。三个小的还在我这。”
“可是你如今这个样子,已是百家讨伐的形势了。她是你的夫人,你要她如何镇的住场面?”魏无羡觉得江澄真是疯了,做事越来越不过脑子。
江澄的声音愈发低了:“我与她,合离了……”
“什么!”
纵使蓝氏双璧一贯沉着冷静,泰山崩塌亦面不改色,此刻也有些动容,魏无羡则直接嚷嚷起来:“这种关头,她竟然,竟然……”
“不是阿澈!”江澄大吼一声,“不是阿澈。是我自己。”
他解开衣袖,露出腕上一道新伤:“是我逼她的,她哭着求我别这样,我只能拿了匕首去划灵脉,还好小家伙都不在,那天晚上闹得真是……”江澄的双眼又湿润了。“所以,就这样了,待阿澈安定下来,我会把心儿他们送去兰陵,这些罪孽,我一个人扛就够了。”
居然是这样,魏无羡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看着江澄又狠狠擦泪。沉默半晌,魏无羡冲过去一把将江澄按在怀中。
江澄抱住魏无羡,嚎啕大哭。
魏无羡心下茫然,不自觉地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皱着眉,一筹莫展地看了回来。
蓝曦臣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今这局势,蓝曦臣的心里已有几分明了。
只怕那自称季彬的白衣男子,先去找了传说中最软弱的聂宗主,不想聂怀桑却是个硬气的,他只得除去聂怀桑,再嫁祸姑苏蓝氏。所以他屡屡对姑苏出手,逼得他们接下黑锅。逼迫不成,又投向云梦。而天下人都知道,江澄的软肋正是兰陵金氏的家主金凌。
环环相扣,手段毒辣,只为搅得四大家族反目成仇。
看他对所有人都毫无怜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这一次大概不是什么私怨召来的劫数。
还有,搅乱人心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去诛杀那只凤凰呢?只是为了得到所有人心中惧怕之物吗?
这一步蓝曦臣怎么也想不通,索性放下不想,耐心思索如何破局。
“忘机,何解?”他想听听弟弟的看法。
蓝忘机也在思考破局之法,他缓缓说道:“谋害一事,无从辩驳。”
既然江澄已经承认此事,首先就在众人心里留下了一道阴影,如果他们跳出来力证江澄是被逼无奈,只会越描越黑,大家觉得是姑苏云梦联手打压清河。而且,就算列出魏无羡和蓝慕云遇袭之事,众家也会存疑。
毕竟,他们都是被百家围剿过的人。
无论姑苏蓝氏如何庇护,流言蜚语从来都不曾停歇过。
在云深不知处,他们尽可以不理不睬,可是如今出来了,他们不得不遵循这世间法度。
人心,即是法度。
纵然仙门里多是正义之士,可是对这种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的事,再正义的人也难免对姑苏蓝氏产生怀疑。
“果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蓝曦臣咬牙说道,“他何止是步步算计,子子诛心,他落了这许多子,我才明白他是要让我们都束手就擒,无从挣扎。”
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只怕此人野心不小,不闹得遮天蔽日,颠倒乾坤,不会罢休。
“无妨,”蓝忘机看着香炉中的灰烬,淡淡地说,“正好我也不想和他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