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幻影

他的眼神一冷，突然高高举起手，又重重放下。

那只饕餮像是活过来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众人扑来。

魏无羡只觉得眼前一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好像晕了没多久，又好像晕了很久很久。

醒来时，他看到了两张亲切又陌生的脸。

记忆里，这两张脸是极为年轻的，可是现在的父亲却像江叔叔一样，两鬓微白，但是依旧洒脱不羁，依旧是笑眯眯的一张脸。

忽然就想起师姐形容他“天生一张笑脸”，原来是父亲传给他的。

而那名女子却犹是二八年华，面容秀丽柔美，笑容浅浅。

“爹，娘……”魏无羡的喉咙有些发紧。

忽然，他又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一张他每每梦到都会痛哭失声，醒来时枕边尽湿的脸。

“师姐……”魏无羡晕乎乎地喊道。

还有江澄，江叔叔，虞夫人，甚至还有金子轩。

又有一人走近，面如冠玉，色类冰雪。

“蓝湛。”魏无羡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蓝忘机的梦境，却是另一番场景。

一开头，就是他只着一层单衣，一人跪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戒鞭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脊背上。

那么真实的刺痛，从背上一直蔓延到心里，刚开始后背还是火辣辣的，打到十几下时，他早已麻木了。

身上的痛，哪里敌得过失去那人的裂心之痛？

叔父失望痛苦的眼神，兄长担忧心疼的神色，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为了魏婴，他绝不低头认错。

“敢问叔父，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领完罚，他挣扎着站起，终究还是力不从心，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摔倒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那种包围住身体，侵入肺腑的刺骨寒冷，即便过了十六年，他也不会忘记。

鼻端隐约有檀香萦绕，身体像是被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冷风都钻不进来，整个人暖暖的，很是惬意。

蓝忘机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犯懒，不想睁开眼睛。

一个欢快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蓝湛，快醒醒，尝尝我给你买的饼。”

魏婴？

蓝忘机的眼睛猛然睁开，紧紧盯住面前的人。

那个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蓝湛，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快把我袖子松开。”

蓝忘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时死死攥住了魏婴的手臂。

他有些讷讷地放开，一时有点糊涂。

“魏婴？”他不大确定地唤了他一声。

魏无羡笑眯眯地说：“还能是谁啊？”

蓝忘机顾不得背上的鞭伤，猛然坐起，一把将他按进怀里，感受他的心跳。

有力而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房。

魏无羡缓缓推开他：“蓝湛，你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