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未央

仙门有仙门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法度，谁也违逆不得。

金光善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想做垂死的挣扎：“好，看来蓝宗主心有大义，那我们一会再说金光瑶的事情。先来说说清河聂氏。”

这一下风向突转，聂淮倒是早有预料：“我们聂氏哪里不周到的地方，恐怕还轮不到金宗主指正。”

说简单了就是你算哪根葱，清河聂氏也是你能碰的？

金光善狠声道：“清河聂氏宗主聂淮，在自己宗族内独揽大权，刚愎自用，而且还与军方纠缠不清。聂宗主，黑白两道从来都是各走各的路，各讲各的理。您占着黑道的路，讲着白道的理，这算怎么回事呢？”

听前半句聂淮还不以为然，甚至始终在冷笑：清河聂氏家风如此，宗主御下一向是说一不二，铁腕作风，金光善居然把这些也拿出来攀扯，真是不怕人笑话。

听到后来，聂淮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确实没有想过金光善会拿军方说事。

平心而论，他没有动用明面上的力量做什么——谁也没那个胆子。不过是因为聂家世代在军方供职，一来有人脉需要维护，二来也是地位实力的象征。至于在蓝湛一事上他的参与，那纯粹是因为温瀚的苦苦相逼，以及温家与毒贩勾结，搅动边境不宁。

笑话，牵扯到这么多的因素，普通的江湖势力怎么可能站出来抗衡，如果没有他和蓝湛周旋解决，恐怕温家还是像从前一样大而不倒。

只有解决了他们的财路和关系，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金光善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这家伙狡猾得很，知道这些事情虽然不会动摇清河聂氏根本，但是早有风言风语，聂淮要是不给出个解释实在说不过去。

聂淮倒是也想解释明白——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可是他瞥了一眼靠着蓝湛支持才能勉强站稳的蓝涣，又犹豫了。

金光善这样毫无目的地拖延，根本就是在耗时间罢了，可是看蓝涣的样子，绝不是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症状。

聂淮心里没底，正在拿捏到底要不要说，该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金光善又说话了：“看来聂宗主还得想一会，那我再问问江宗主。”

聂淮：“……”

你大爷！

聂淮本来想张口反驳，把这只老狐狸的气焰打下去，忽然感受到手肘传来一丝异样。

他扭头一看，魏婴默默地扯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那意思很明白：“现在不要反驳他。”

聂淮愣了一下，点点头。

且看他金光善如何做最后的挣扎。

“江宗主，您一向行的端坐的正，金某佩服。”金光善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可是想请教您一下，金某如此品行，尚且能做到嫡庶一视同仁，若不是金光瑶背叛就将金家宗主之位传给了这个庶子，怎么江宗主就对魏婴不管不顾，混不在意？”

他看着站在蓝湛身旁的魏婴，又补充了一句：“看这样子，魏婴倒像是姑苏蓝氏的人？”

江澄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那么大，握紧拳头正要抢出来说话，忽然被母亲虞紫鸢从衣领上揪住又扯了回去，低声呵斥道：“人家在问你爹，这点规矩都不懂？难怪人家说你不如别人，自己的心性城府不佳，回去后好好修炼！”

江澄汹涌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像是被掐住后脖子的小奶猫，被母亲拎住衣领拽到了后面。

魏婴遥遥看见这边的动静，无奈地摇摇头：虞师母还是这么强横霸道，不过这一次教训倒也在理，难得她老人家讲理了一回。

蓝湛看得明白：“你不在她眼前。”

魏婴不在她眼前晃悠，甚至表现出了归入蓝氏的意思，她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疑神疑鬼，担心丈夫会把宗主之位传给魏婴。

嫉妒少了，怀疑少了，埋怨也少了，毕竟虞紫鸢出身名门正派，家教在那里放着，行事说教也终于有了几分道理，多了一点大家主母的胸怀。

魏婴一听就明白了蓝湛的意思，苦笑一下，念叨了一句：“就喜欢多想。”

也算是一解多年来被虞夫人打压责骂的怨气。

一边念叨着，一边看向站在江枫眠一旁的江厌离，眉眼里尽是温柔笑意，一只手抱着金凌，一只手朝魏婴的方向挥了挥。

师姐的肩头紧挨着金孔雀，孔雀今天穿的很低调，神色也有些黯然。

江厌离也许是感知到了丈夫的低落，和师弟打过招呼后就侧过脸柔柔地冲金子轩说着什么。

魏婴彻底释然了，虞夫人再怎么难缠，师姐总是好的。

师姐很好，师父很好，江澄勉强算好，金凌也很好（很好玩），金子轩也还不赖。

团圆和美，这是魏婴可以期望的，对于江氏一家人而言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