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等候

一脸严肃的蓝二公子和假装一脸严肃的魏公子，在得到内侍通传后一齐迈入圣驾所在的清心阁内。

说起来，蓝湛是特种兵，魏婴是警队队长，虽然到了古代用不了枪械一类的高科技产品，可感官到底要比寻常人灵敏一些。论起目力耳力，两个人更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所以，在听到暖阁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两个人先是对视一眼，然后有些尴尬地顿住了脚步。

莫不是，哪位嫔妃正在伴驾？这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木槐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她秀眉微蹙，旋即松开，眉眼间盈出一个柔柔的笑意：“想必是师父在里面和陛下讲学论道，还请两位公子随在下稍等片刻。”

蓝湛淡淡地应了一声，面上没什么波澜。魏婴却眉梢一挑，起了兴致。

师父？就是那位得文宗宠幸十余年，官居正二品，可与当朝首辅比肩的狩梦卿，薄遥薄子修？

想到这里，魏婴忽然正色，躬身一礼问道：“有一件事想请教大人。只是魏某涉世未深，这个，”他故作为难状，“这个不知当问不当问，恐怕会唐突大人。”

木槐听了这番讨巧的话，眸子转了几转，倒透出一点小姑娘的狡黠伶俐来：“那就请魏公子说说看，除了宫闱秘事，其余的木槐定知无不言。”

魏婴也笑了：“敢问木大人，可有表字，芳龄几何？”

蓝湛斜斜地扫了一眼过去，那人的嘴角竟然还微微上扬，旋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正是魏婴迷惑小姑娘时用惯了的醉人坏笑。

听他的问话，再看看他的神色，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说出那句被无数少爷浪子问过的经典台词：“许了人家没有？”

木槐居然没有被魏婴带着小钩子的眼神放倒，眼神清明地看了看一旁立着的蓝湛，居然绽放出了一个比魏婴还要放肆的笑容：“魏公子，在下今年虚岁十九。是三年前跟在师父身边学艺的，那一年师父虚岁二十四，已在陛下身边护卫七载。魏公子还想知道在下的表字吗？”

魏婴尴尬地摸摸鼻子，干笑了几声：“不必了，哈哈。”心里想着：“这丫头小小年纪，眼光居然如此老辣，一眼就看出我想问什么不想问什么。末了还损我一句，真是了得。”

眯起眼睛又想了一下，觉得虽然被人拐着弯损了，但是这么一来蓝湛搞明白自己所图，就不会吃什么飞醋，倒也挺划算的。

于是嘻嘻而笑：“木大人真是七窍玲珑心。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官拜三品。”

其实魏婴还有一点不满意的，那就是他最想得知的线索，还没有被木槐说出。

不知是刻意避开还是无意忽略，木槐没有说出今上的寿数。

“三十二。”蓝湛，冷冷地说道。

其实魏婴一开口，他就知道他要问木槐什么。虽然端出一副面若冰霜的模样，但他并没有立刻阻止魏婴。

一来，蓝湛其实只知道皇帝的寿数，毕竟有史可考。至于木槐和薄遥二人的信息，确实需要有人打听。

二来，蓝湛从兰陵回来后，心境已然和往日不同。他这才发现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所以往后和魏婴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他绝对不可能浪费在吃醋这类小事上。

魏婴其实也是这个心思，不过他吃醋的理由就简单多了――只是佯装吃醋来逗蓝湛玩罢了。

醋来醋去，两个人渐渐有了默契。魏婴吃醋，蓝湛哄，已然成了两个人相处的家常作风。

可是久而久之，两人都有些腻了――一场戏每天都要演，还是七八十遍的演，能不腻吗？

于是蓝湛决定，今天来一回新鲜的。

魏婴居然真以为他醋了，也顾不上有木槐了，连忙掉头过来安抚自家炸毛的狮子：“乖啊，回去给你买兔子灯。”

小夫妻这厢闹着，全没理会木槐还在那里杵着。可怜木大人，再怎么长袖善舞，也应付不来眼下这个局面――皇上和师父在里面谈心，这二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别扭。

木槐额上的一根青筋跳了跳，被她硬生生按了下去。

木大人认命地叹了口气，飘到屏风后面找宫女拉家常去了。

她一走，蓝湛黑着的脸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所以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什么？”

魏婴：“……”

您这翻脸，何止比翻书快，简直赶得上博尔特同学跑百米的速度了。

蓝湛不理会他的愣神，拿出做学术的态度研究：“所以现在，木槐十九，薄遥二十七，今上三十二。”

魏婴皱眉：“这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你要找出个什么数列？”

“不是，”蓝湛无语，“只不过薄遥十七岁就做了李岫远的侍卫，如今已有十个年头。算起来，他应该是陪着李岫远征讨了夜国的。”

“李岫远是什么时候征讨了夜国？”魏婴看着蓝湛丝毫不避讳皇帝姓名，自己也不管了。反正他对这位皇帝没什么好印象，加之两人都是耳语，说得又是姑苏方言，索性撒开了开始直呼其名。

“三年前。”蓝湛回答，然后忽然发难：“现在是政泰几年？”

“六年。”魏婴挠挠头，“真以为我病糊涂了，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蓝湛的眉尖猛然一抖：“你没生病，一切都会好的。”

魏婴看着小古板紧张的模样，笑了：“是啦是啦，有你在，我怎么会不好？”

忽然，魏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等等，三年前？”

木槐成为薄遥的徒弟，不也是在三年前吗？

他们早就怀疑这位身世不明，来历成谜的女子与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终于算是有一点头绪了。只要去查清楚三年前木槐是如何成为薄遥此生唯一的徒弟，事情不就明了了吗？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木槐会这么轻易地告诉他们如此重要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