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并肩（五）

晓星尘粗略的看了下周边环境，青山傍着绿水，虽破晓已久，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雾气。

蜀东多雾，照这儿看来是蜀东地带没差了。可是子琛说过，溶月自小在白雪观也就是楼兰一带长大，几乎没出过远门。可是这幻境是由心魔而生，溶月肯定是来过这的，且印象极深。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来都来了，所有事情等会看看就清楚了。秉着早点找到溶月并一起离开的初衷，晓星尘在这条路上拉住一个似是运货出城的小贩想问些情况。可是当那小贩转过头的一瞬间，一向较为沉稳的自己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脸……不，他没有脸。这个小贩整个面部都似乎围绕着黑色的烟雾，乍一看的确有些吓人。可是好好看看这人的大体，可以发现他除了有人的大体轮廓，连色块都是模糊的。

雾面客。这是幻境，境由心生，一个人不可能记得自己生命里遇到的所有人，一些路人，过客在幻境里就是以这样的形象出面。虽是恐怖了些，但是这也不枉是判断人物重要的一大线索。

在幻境中，人们对雾面客是有触觉的，但是雾面客和属于幻境中的人都不能看见幻境之外的人，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故不会说除当时所述之外的话语。晓星尘也知道这个，缓了缓神色，走近城门。看见这个城门有些老旧，门面红漆有些脱落，露出寒意森森的白色，门钉有些生锈，在门上有些突兀。城内雾比城外较浓，时不时有人声传出来，打打闹闹，倒也让人觉得有些生气，不那么阴森。

晓星尘在城里逛了逛，大概了解此处为何叫“义城”，这个“义”，并非侠义，道义之义，而是义庄之义。这里大多数店铺都是做些人们为逝去的亲人烧的阴间之物，就停尸的义庄也不下三间。怪不得城里雾浓了些。

晓星尘一面逛城一面看街道上人的样子，都是雾面客，惊悚的模样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街上叫孩童嬉闹声不断，有时闹过头了，也会有个大人出面大声喝止。可是现在并没有大人喝止，身后不仅有孩童嬉闹，若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哭泣声，那就不一样了。

“你这个野种，你爹都不要你了，你娘也就是个要饭的！就你也配跟在我们身后，有多远滚多远！”一个小孩趾高气昂地指着地上另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喊道，竟还有一群小孩附和着。

晓星尘惊了，并不是为那个小孩能说出如此粗俗之言语，也不是为那个小女孩身世如此可怜，而是这些孩子……神情活灵活现，身上衣物也不是模糊的色块，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如同真人，甚至连脸上的泪珠也晶莹剔透，衣服上的皱子都不漏。能做到在幻境中能如此真实，只能是至亲之人或者……

顾溶月自己！

这里围了一群小孩，几个闲人似乎还觉得饶趣味，磕着瓜子有说有笑，那个说话趾高气昂的小孩似是觉得骂完不够解气，竟一脚踹向地上的小女孩。想到这个小女孩可怜的身世，而且她可能是溶月小时候，晓星尘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制止，却感觉手腕一紧，自己竟然被生生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