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陛下,臣不能接
若说金南俊不为温别所动,那必然是笑话。
抛下皇家公主身份,在他面前傻笑讨好,任谁被这般爱慕,还不心动,那必然是铁石心肠。
他还记得自己生日那日,虽是小宴,只请了交往甚好的大臣小聚一顿,田柾国却背着史官,轻衣从便,借着月色来给他庆生。
其他人都说,这是小皇帝看中他,给他长脸面、撑场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位素来讨厌人际来往的小皇帝断然不会为了他轻易而来,田柾国会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田柾国这是阿姊托我送给你的,她说今日你生日,她无法出宫祝你,便送了这个小玩意儿,讨你喜欢。
田柾国别扭的转过身,显然大晚上被逼着出宫当月老这件事让他甚是不悦。
巴掌大小的漆雕盒里摆着一个荷包,藏蓝色的底布上绣着一对走线歪歪扭扭的鸳鸯,金线勾勒出蝇头小楷,金南俊瞪大了眼才勉强认出那是一句诗词。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温别把自己的心意用这么质朴的方式呈递到金南俊眼前,少女含羞又隐隐的期盼得到回复的神情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心底的湖面原本静若死水,在这一刻,才翻起了惊涛骇浪,仿佛要将他素来处事不惊的伪装悉数冲散,暴露出他最为卑劣的性情。
他紧抿着唇,闭上了眼,将漆雕盒退了回去,道:
金南俊陛下,臣不能接。
温别你凭什么不接?!
温别提着繁复的群摆,哒哒哒迈着步子,拦住了他出宫的去路。
温别涨红了脸,瓷白的肌肤上像是染了两抹晚霞,连带着蔓延上了眼梢,给她的双眸笼上了朦胧水雾。
金南俊殿下,是我不配。
他施了施礼,不动声色的为他们俩划出了安全距离。
温别你哪里不配了?!
温别仍然不松口,像是要从金南俊那里硬逼出个理由来。
他可以收下后再扔掉,可以假装是御赐贺礼然后还礼,甚至可以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往常一般同她问好告别。
但金南俊他怎么能这样推掉?
田柾国从金南俊的生日宴上回来后,摔了一晚上的花瓶、砚台,气得牙根痒痒。
若不是她百般恳求,他险些因为一己私怨就将金南俊踢出朝廷。
田柾国阿姊,这种人不值得,我再去替你寻些润柔体贴的男儿。
百余张青年才俊的画像如流水般被送到温别眼前,温别摇了摇头,竟是认定了金南俊不肯松口
金南俊看着她这般恼怒的模样,心头一软,吉利克制着自己为她抹眼泪的想法,险些就将真心话说出口了,但好在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极为冷静的言语。
金南俊殿下,请自重。
“自重”二字,宛若最为苛刻的评论,将温别的一切举动定性为轻浮,好似她所做的一切如同稚子胡闹一般,于他而言,只有忧虑,未有欢喜。
心头的阵阵抽搐让温别连吞咽这个动作都做的格外艰难,她哽咽着,眼泪婆娑的问道:
温别金南俊,你是不是同他们一样,也嫌弃我是个傻子?
金南俊不是。
金南俊这句无头无尾的回话,竟让温别不知该做“不嫌弃”理解,还是做“不觉得你是傻子”理解。
但不管是哪种,温别都知道,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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