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篇.（五）

今日是听学的第一天。

清晨。

金梓欣和其他几个师兄弟跟着金子轩。金梓欣在云深不知处的起床时间不比金麟台，于是打了一个哈欠，用纤细的手捂着嘴。

金子轩听到金梓欣打哈欠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金梓欣，双手抱胸。其他人也停下脚步。

“有点样子。”

“知道了老哥。”金梓欣道。

“啪”

金子轩给了金梓欣一个板栗。金梓欣瞬间清醒，瞌睡虫被赶走了。金梓欣目瞪口呆。“淦！……”金子轩捂住金梓欣的嘴。过了一会儿，金子轩放开了。

金梓欣踮起脚，有一点怨气，毕竟是真的好疼。

“听学快迟到了。走吧。”金子轩与金梓欣还有其他人去往兰室。

走到半道上，遇到了江晚吟和魏无羡。

“子轩兄，金姑娘。”

“子轩兄，金姑娘。”

江晚吟与魏无羡行了礼，金子轩只是回了一个微礼，金梓欣亦是如此。

“呦，这金兄的派头越来越大了。金家大小姐跟他哥一个样。”魏无羡道。

“兰陵金氏富埒王侯，金子轩从小天之骄子，派头自然大。金梓欣是兰陵金氏直系嫡女，肯定与金子轩一样。”江晚吟道。

“好～”魏无羡“微微一笑”。

“打住，你别想坏招，再看不惯金子轩与金梓欣，金子轩是阿姐的未婚夫，以后是要成亲的。金梓欣是阿姐的小姑子。”江晚吟对魏无羡道。

“知道了，知道了。”

兰室。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绝对也不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

他手持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蓝启仁讲起了姑苏蓝氏的家规。

金梓欣坐在金子轩的旁边。没过一会儿便觉得很无聊，但能怎么办呢，还是得认真听课。

“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魏婴。”

“在。”

“妖魔鬼怪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个……”魏无羡答不上来。

众学子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该如何处理。

“哥，这什么啊？”金梓欣用一本书挡着自己，小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金子轩。

“我也不知道。”金子轩轻声答道。

“看什么看，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忘机，不然轮到他们，难免漏一两个或者顺序有误。金梓欣认认真真地听着，课虽无聊，但能学到知识。

蓝启仁满意地点点头，道：“一字不差。”

“我有疑！”

“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暴殄天物啊!”顿了顿后，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而是在想第四条道路。”

“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蓝启仁看着魏无羡。

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不知天高地厚。你简直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蓝启仁有些气愤。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怨气为何不能为人所用啊？”魏无羡道。

“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尚未想到!”

只见蓝启仁气得胡须一颤一颤地说道：“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便留你不得了！滚！”

随后抬手就将手上的一本卷轴扔了过来，只见魏无羡躲过那卷书便跑出了兰室。

而那本卷轴，正好砸在聂怀桑的脸上。

“江晚吟。等会你听完课，就转告魏无羡，让他《雅正集》的《上义篇》，三遍！”蓝启仁很气愤，他教学那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学生。

听学结束。

金梓欣金子轩等人看见魏无羡坐在墙头上，叼着一根兰草，一腿支起，右手托腮。另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

金梓欣只是看了一眼。径直向前走，回到了女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