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乍起,暖阳将落,庭院中的梧桐树在风的驱动下,发出一阵阵残铃般的回响。
江淮看着梧桐树出了神,眼前的树便如同他的缩影,从他懵懂时,它便陪着他一同成长,如今已经枝繁叶茂......
半晌,江淮收回留恋的目光,洗净了手,端坐在窗前的几案前,开始擦拭着琴弦。从头,到尾,每每擦拭一根银弦,便如同护着珍宝般小心翼翼。
不知何时,身侧探出一只纤细的手,径直向着琴弦而去,幸得江淮眼尖,一把将这捣乱的手抓住。
“嗯?”江淮蹙眉朝着身旁的人儿看去。
“哼,小气。”江桐抽回手,随意坐在一旁,撑着头看着江淮俊俏的面容。
“你自己也有琴,怎么就对我的琴这么上心?”江淮无奈道。
“我就是好奇,哥哥的琴与我的到底有何不同,竟让哥哥如此宝贝,连我都不给碰,而且从小到大,哥哥都从未在我面前弹过,若不是这把琴时常伴在哥哥身侧,我怕是都不知道哥哥是个琴师。”江桐小声嘟囔道。
家里长辈都说,哥哥自小就天赋极高,所弹奏的琴音更是精妙绝伦,只稍逊于故去的父亲,可好像从她记事起,便再没见过哥哥弹琴了。
江淮擦琴的手顿了顿,看向江桐,她正坐在桌前,不顾形象地往自己嘴里塞点心,偶尔吃得太急便有些噎到。
这丫头总是这样,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江淮无奈地笑了笑,用金丝绸将古琴遮盖起来,坐到江桐身旁,沏了一盏茶水,顺手将她嘴角的碎屑擦去,再将茶水推到她面前,“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哥哥你...你还没回答我呢!”江桐吃着点心,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她是真的想知道,哥哥的琴艺明显在她之上,却常年以笛为伴,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哥哥本就是以琴声闻名的了。
“吃你的,话那么多。”江淮没有回答,反而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
江家是有名的音律世家,其中更是以绝妙的琴艺闻名,就连宫中出名的乐师,也甘拜下风。而年幼时的江淮,更是将江家琴艺的精髓发挥的炉火纯青,一时间盛名于世。
后来,江家又多了第二名子嗣,江家自有家规,女子只得习琴,所以,江桐自懂事以来,便以琴相伴,而江淮,也渐渐地不再碰琴,改为吹笛。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江桐不知何时凑到了江淮身旁,可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除了一棵梧桐树,就没别的了。
“梧桐树。”
“这有什么好看的?”
江淮的话一向让江桐摸不着头脑,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在她看来,哥哥年纪轻轻,却跟母亲一样喜欢多愁善感,总说些让她听不懂的话。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都已经及笄了,哥哥你还总当我是小孩子,我早就长大了。”
“桐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长大,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长大。”江淮浅笑着摸了摸江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真正的长大么?江桐托着下巴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