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张春燕看见刘可可进来,眼睛重新放出光华,那是求救的目光。刘可可明白她的意思,使劲儿点了点头。
刘可可上前一步:“请问,您是张春燕的家长吗?”
那男人用可怕的目光看了刘可可一眼,被由刘可可的美貌惊呆了,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我是张春燕的家长,您是?”
“我叫刘可可,志愿者支援队的。我们的工作是慰问在地震中受伤住院的人们。”
“是吗?辛苦辛苦!我们家也在地震中受灾了。真的,以后怎么生活,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啊,对不起,忘了做自我介绍了。”那男人像给什么东西估价似地盯着刘可可,态度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他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名片上写着:英语培训基地语总公司-张发才
“我们公司经营英语会话教材,刘可可小姐,您是大学生吗?”
“不是,我……”
“是吗?看上去还很年轻嘛。志愿者里大学生挺多的,您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认识认识?”
“好的。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想让张春燕出院吗?”
张发才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是啊,怎么了?你跟我们家张春燕是什么关系?”
“到这个医院来看望伤员的时候认识的,现在经常来跟她聊天。”
“聊天?”
“我是一个对人进行心理安慰的志愿者。”
“心理安慰?你就是那个玩心理学的女人请来的呀!”
刘可可吃了一惊,但表面上仍然很平静:“玩心理学的女人?您指的是谁?”
(那个厚脸皮,多嘴多舌的女人,自称什么心理学家,把别人家的女儿当实验材料。)
难道邓欧是把张春燕当作实验材料吗?刘可可怒上心头,但没有反驳。从张发才内心发出的声音,乱箭般射了过来。
(那个丑女人!侏儒!丑八怪!自以为了不起!整个一个窝囊废!还说是什么学术上的要求!我看她也就是个商业学校毕业生,瞧她那个臭德性!在我面前脱光了我都不看她一眼!)
不对……他指的不是邓欧。在同性眼里邓欧都是很漂亮的,对于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来说不可能没有吸引力。不管怎么说,这个小个子男人没有任何理由把身高一米六八的邓欧称为侏儒。
那个丑女人的身影曾经在刘可可的心理映象里出现过瞬间,但至今还没有真正见过面。
“啊,想起来了!”张发才说道:“你就是从王子豪那儿来的吗?”
王子豪?刘可可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她对张发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我是在张春燕学校的心理咨询医生邓欧老师的指一导下,对张春燕进行心理辅导的……”
张发才表情严厉地打断了刘可可的话:“心理辅导?为什么?春燕需要那玩意儿吗?”
“您听我解释……”
“学校的老师们就是爱多管闲事!这不,又来了一个!嗨!你们这些人,经过谁的允许了,就随随便便地到这儿来捣乱啊?你说!”张发才气势汹汹地逼过来,刘可可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我们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使张春燕的心理创伤……”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心理创伤是什么?难道说我欺负春燕来着?”
张发才过于激烈的反应,使刘可可感到吃惊。张发才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表示他没有欺负过张春燕。
但是,再次观看张发才记忆时,刘可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许多疑问随之冰释。邓欧说过,张春燕的家里肯定有问题
张春燕的心理测试的某些文字在刘可可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家里人总是从背后盯着我。
从背后盯着张春燕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跟张春燕有血缘关系,但他盯着张春燕时的目光完全不是叔叔看侄女的目光。
——我做不到的事,是像同班同学那样天真浪漫。
于是,张春燕再也不是孩子,再也做不到天真浪漫。
——使我不安的时候,是楼道里响起脚步声的时候。
由香里想起了张春燕记忆的最后一部分。楼道里有脚步声,张春燕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了。脚步声在张春燕的门外停下来,张春燕房间的门被猛地拉开了……
张春燕下面的回忆跟张发才的回忆重叠起来。
张发才狠命拉开了张春燕房间的房门,木头与木头之间猛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的张春燕扭过头去看着叔叔,就像一只被猛兽追逐的小动物,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俱。嗜虐成性的张发才反而被那双恐惧的眼睛煽动起来了。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