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随风飘动,那感觉就像她亲爱的姑姑,以修长的指滑过她的发丝,撩拨一湖墨海。
思极此,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她一手捂住唇,一手无助的圈抱住自个儿,不愿让啜泣的哽咽逸出双唇。
“姑姑,心慧好想你!”
她沉痛的呐喊着,一个人的孤寂让她的心备感凄凉且更显悲哀。
不知从何时开始,泪水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犹如断落的珍珠,一颗、一颗不断地无声滑落,染湿她的衣襟。
回到施家后,夜夜失眠的施心慧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起身后会有固定的婢女为她送来早膳。打理她的起居,偶尔,施夫人会来瞧瞧她,往往没说上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接连几日,也不知是哪出了问题,她的精神不振、神情益发憔悴,身形也渐渐消瘦。
她没心思理会,只知道在自个儿的家,她定是无法待满一年。
这一日,当她抱着寝被,思绪恍惚地坐在软榻上时,便被屋外一阵窸窣的声响给吵醒。
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只见几个奴婢鱼贯地进入寝屋里,准备伺候她梳洗。
“你们……做什么?”
“夫人交代,从今日起,小姐该有大小姐的模样。”婢女恭敬地回应。
“大小姐?的模样?”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相反,她还长的挺好看的,虽然几日来,她面容有些苍白,但还是让人瞧不太出来,且上了妆后,就更瞧不出来了。
见她久久不语,婢女忐忑的开口:“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奴婢替您梳……”
“行了!”
她坐直身子使自己面向铜镜,见婢女久久不动,疑惑的开口:“不梳洗吗?”
婢女回过神,暗斥自己的出神。
简单做了梳洗,换上桃红色杉裙后,一支金凤步摇簪以及一条珍珠珠帘环上额际,从铜镜里看来,显得她极其妩媚惑人,让同时身为女人的婢女们也把持不住心神荡漾。
确定打点好自个儿之后,她离开寝房,穿过岩洞,沿着青石板道走进花木扶疏的园子。
虽然她离开家许久,家里亦有诸多改变,但至少府邸的整体规划没有变。
她凭借脑子里谈得几乎不可辩的记忆,藉由眼前的一花、一草、一木,重温儿时对这个家的熟悉感。
忽而,她听得两个几乎如细蚊般细小的评论声传入她耳底。
“听说了吗?最近闻人家与施家联姻之事,可是近日城里的大事,你不可能不知道。”一名长相清秀的婢女诚惶诚恐的开口。
“闻人家二公子闻人亮是吧?”
另一婢女点点头。
“可我听说闻人家二公子身有残疾,是个瘸子,之前娶过几任妻子,都………”
“怎么了?你快说啊…”
“你别跟别人说啊,我只告诉你……”
那个婢女左顾右盼确定左右没有人之后,才悄悄的说:“都被他弄死了。据说闻人家二公子之前受了情伤,那腿也被那女子弄残了……从此以后,他就恨女人如入骨……”
“啊!那,那大小姐嫁过去岂不是……”
另一名婢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被管家发现我们就惨了!”
“嗯嗯嗯!”那名婢女点头如捣蒜。
“小姐,你别听她们胡说!”书雅手绞啊绞,生怕她不相信。
“那些个嘴碎的,我让管家把她们发卖了去!”
“别!”施心慧拉住她。“别给管家添麻烦了!”
“小姐………”书雅抬头,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们这么说尽闻人亮的坏话,她却什么都不在意呢?望着她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仿佛与她不相干似的,那态度,那眼神,根本就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样,仿佛她就是个外人。
不过,此事,她也只是一个婢女罢了。
婢女能做的只有,服从。
原来这就是我未来的丈夫,施心慧咬咬唇。
书雅回过神来,一瞧,施心慧已经走远了,那身影就如同她的人,冷淡的脱俗也不近人情。
“你似乎挺喜欢走神?”
书雅一惊,连忙跪下,“小姐恕罪,奴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书雅!”
“书雅!这名字倒好!往后跟着伺候我吧!”施心慧摆摆手,让她起来。
“是!”书雅大喜,原本她做了这么久才做到二等丫鬟,到大小姐身边近身伺候至少也得一等丫鬟,每月的月银也多了,能给家里多寄一点了。
片刻,她就在书雅的陪同下到了大厅,她福了福身。
“女儿给爹爹,娘亲请安”
“爹爹,娘亲!”推门而入的女孩微喘着气,两颊有淡淡的晕红,昏暗的光线映着一双水灵的美目,的确是令人怜爱的美人胚子——她的二妹,施心月。
施心月看见自己好几年不见得长姐,有些慌张。弱弱的喊了声“阿姊!”
然后便躲到施母身后。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长姐。
施母拿出一张纸条,酝酿了许久。
才开口说话,“慧儿,你看看,这是你的嫁妆。”
施心慧接过,打开,无一例外,都是些贵重的东西,当然,是为了不那么寒酸。
“嗯,谢谢母亲好意!”
一时间母女俩相顾无言。
“行了,你先下去吧!”施母挥挥手。
“是!”
“心月,你也下去吧!”施夫人又赶人了。
“可是……”
“母亲乏了………”
“是,心月告退!”施心月㧃嘴,有些不甘心的离开。
施心月一离开便看见刚刚离开的阿姊在她面前,好像在等她。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好硬着头皮捏着鼻子上。
“阿姊……”
施心慧回头,“好些年头不见了,没想到当年的小毛孩也长成如今的大姑娘了!”
施心慧调侃她。
施心月跺跺脚,红着脸。
“怎么了,有心上人了?”
施心月看着她,不言不语。“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施心慧摸摸她的头。
真是的,凡是被说中了心思,她就一直不说话,一直盯着你瞧。
我小时候体弱,又多灾多病,还有些郎中曾经诊断她活不过十二岁,可如今她已十六芳华,还马上就要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了。
因为身子孱弱,父母怕我早夭,所以将我送至乡下的姑姑家调养身子,(姑姑是个医女,在乡下颇有名声。)这一别就是六年。
六年不见,竟然如此生疏。
她与妹妹,只差俩个岁数,依稀可见,豆芽般的孩子如今也已亭亭玉立。
当真是……往事如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