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话分两头，另一边胤禛自回京之后，便忙于处理堆积下来的政务，并每人把弘历奉旨监国以来，处理的政务，拿给他审核，随时批阅教导。又赶上年妃丧事，所以越发忙碌起来。

允禩自胤禛回京便一直在在打探消息，年妃丧事过后消息不断，先是皇四子弘历以皇子、钦差大臣身份巡视山西，皇五子弘昼奉旨到，马陵峪视察军务，以皇子身份拜祭景陵。允祥再次病倒不能理事，雍正皇帝也患病，暂停接见外臣。允禩觉得这些消息好得令人不敢相信，命眼线在宫里打听确实了，这才命轿去养心殿进谒雍正，亲自来探虚实。

胤禛在东暖阁见了他

胤禛（雍正帝）八弟来了？坐，来人奉茶！

允禩见了礼，谢恩坐下。只听胤禛笑着开口

胤禛（雍正帝）朕听说你身子骨不好，自朕出京之后，便一直告病在家。早有旨意不必专门进来请安的。难为你惦记着了。

胤禛看上去果然精神十分怠倦，眼圈暗得发黑，脸色苍白中带着灰青色，颧骨又有点潮红。只散穿一件酱色江绸面貂皮袍，腰间束着黄绉绸褡包，半斜着身子懒散地偎在大迎枕上，声音显得慵懒温和

胤禛（雍正帝）坐吧，自己兄弟不讲那么多的礼数，朕见外臣从来也不肯这样的。你如今身子怎么样，看上去气色还好？

允禩忙欠身回答

胤禩托皇上洪福，这几天好些儿了，只是臣弟这个病，不是三朝两夕就能好的。臣弟原也没敢来惊动皇上的，见邸报说皇上暂不接见外臣，担心皇上身子，因此赶着过来请安。

雍正撑着臂坐直了身子，一时没言语。这一对亲兄弟自康熙四十六年犯生分，为夺这个皇帝位逐鹿紫禁城，变成生死冤家已经近二十年。但历来刀枪相见唇枪舌剑，胤禛这边是允祥，允禩那边是允䄉、允禟、允禵，相互直接交锋。康熙五十一年允祥被圈禁之后，更是形同陌路。雍正与允禩平时极少单独见面，朝会也只是揖让谦恭礼数不缺而已。此刻，两个多年的政敌相对已是一君一臣，心中都有万千感慨，却又不知从何说。不知过了多久，允禩才觉得这么干坐很不相宜，一躬身子道

胤禩上次见皇上还觉得您气色好，这次看上去有点憔悴，听说皇上一天要见三个时辰大臣，批折子到半夜，这么着打熬，没有病的也受不了。先帝在位勤政，千古帝王无人能及，皇上竟比先帝还要劳乏！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皇上学贯古今，好歹当心些儿，也是天下臣民之福！

胤禛（雍正帝）朕有自知之明。凡百事务处置，聪明天资朕不及先帝，只好以勤补拙罢了。

胤禛心知允禩巴不得自己立刻就死，听他假惺惺慰告，不由一阵腻味，嘴角嚼了苦橄榄似地皱着眉头，语气却十分安详

胤禛（雍正帝）人呐，最怕没有自知之明——朕这阵子不爽，原来早想叫你进来问问的，旗务整顿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