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很长的

（接失眠夜剧情）

韩商言的运动入睡法有了成效，虽然每次小姑娘跑完总是哼哼唧唧地撒娇，但是好在她可以做到每天十点钟准时入睡。趁着小孩裹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睡得香甜，韩商言搓热了自己的双手，轻轻按摩着佟年一直闹着酸胀的小腿肚子。

“唔……”佟年支吾着动了动小腿，却被韩商言用温热的大掌攥住，她动弹不得，干脆安安心心地又往他那一侧挪了一些。

“揉了就不会疼了。”韩商言用指节轻点着，生怕力气太大要弄疼了小孩，“睡吧。”他留着左手继续给佟年揉着小腿肚子，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嘴里轻哼着佟年一向喜欢的歌曲，像是哄娃娃一样哄着她入睡。

不过韩商言毕竟不是专业按摩师，手法多多少少有些不得要领，以至于第二天晚上，佟年觉得自己腿肚子更酸了，她本来就不喜欢韩商言安排的这项活动，这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她自然是又抱着沙发不肯撒手的。

“不去不去不去，”佟年坐在离韩商言最远的沙发角落里，手里连着抱了三个沙发垫子，“都怪你非要给我按摩，我现在疼的都动不了了。”倒打一耙这件事，佟年素来擅长。

“晚上喊你吃饭的时候，我看你下楼梯可是比小鱿鱼利索多了。”韩商言抱着手臂看着嘟嘴的小孩，她两颗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反正我不去。”佟年偏过头，微长的马尾随着轻扫了一下她的脸庞。

“非是得吓唬吓唬才老实是吧，”韩商言说着向佟年走了几步，小孩手忙脚乱地又抓了个垫子抱在怀里，“听话年年。”

“我不去！”也不知道情绪怎么就涌了上来，佟年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像是韩商言的专属宠物一样任他摆布，总是他说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每次都鬼迷心窍地听他的话，“不去不去不去！”佟年沉着脸把怀里的垫子都丢开，学着韩商言一贯的样子抱臂站在那里。

“我熬夜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早睡早起。”

“对身体不好，你现在仗着自己年轻，等老了都是要还的。”韩商言依旧耐着性子对待发脾气的小孩，若是自己面前是俱乐部的那几个秃小子，怕是早要被他一顿臭骂。

“我活那么久干嘛？”情绪上来了就开始乱讲话，佟年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只顾着回应着韩商言。

“说什么呢？”韩商言皱着眉，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型。

“我……”失言的小孩这才意识到不妥，她张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韩商言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佟年只得又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微微低着头。

“我马上到！”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讲了些什么，韩商言匆匆回了一句就挂断电话，他看向佟年的眼神里包含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拿了外套出了门。

佟年伸到半空中的手被迫放了下来，她重新抱着垫子坐回到沙发上，脑子里来来回回地转着她刚才喊的那几句话。她一下下地捶着自己的额头，满带着懊恼地回想着，她本意只是不想去跑步罢了，可是偏偏一到了气头上就口不择言了。

屋子里空落落的也没个人影，就连一向粘人的小鱿鱼也躲去了不知道哪个角落睡觉去了，佟年拽着一个鱿鱼抱枕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转着圈，反反复复地推开韩商言的书门又关上，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书房门口，想象着他每天晚上坐在这里忙碌的样子。

指针慢吞吞地挪到了十一点钟，楼下的门锁始终没有响起声音，佟年洗好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身边熟悉的位置没有半点温度，她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

好想韩商言啊。

佟年抱住自己的肩膀，躲在黑乎乎的屋子里想着他，许是结婚之后被这个老男人彻彻底底惯坏了，这种没有怀抱也没有晚安曲的日子她已经完全不习惯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佟年听到了楼下门锁有了动静，紧接着就是熟悉的上楼的声音，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佟年没敢转过身子向门口看，只是支着耳朵听着动静。

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走廊里的光亮涌入了纯黑色的房间，光照越过微微鼓起的被窝和窗口撒入的月光在地上交缠融合，佟年手指攥紧了被子，她早就想好了，若是韩商言真的还在生气，她是一定要去和他道歉的。

“对不起，”哪曾想，佟年还来不及转身，刚刚才进了门的男人一下子背对着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被拥住的小孩有些发懵，只觉得自己的颈窝里湿湿热热地难受。

“韩商言……”佟年出了声，她是真没料到韩商言会哭。

“对不起年年，”揽着佟年的手臂依旧是紧紧的，韩商言伸过自己的腿把佟年整个儿人按在自己怀里。

“你怎么了？”这样的韩商言实在是一反常态，她拍了拍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双手，借着他手间的空隙把自己的小手探进了他的大掌里。

“年年，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你过一辈子。”

“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韩商言到最后也没有和佟年解释，两个人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都慢慢进入了睡眠，第二天晚上，佟年难得主动地换好运动服说要去跑步，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天发生的事情。

佟年是在去kk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队里有个替补突然昏厥，送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是心脏的问题，这个队员本身身体就不是很好，再加上长期熬夜才会这么严重。佟年和这个替补打过很多次照面，他是个很努力认真的小伙子，她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你可别再和老大提了，他那天在医院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97拉着佟年在茶水间讲这件事情，时不时还四下看看有没有韩商言的身影，“老大肯定特别难过，他看我们就跟看自己孩子一样。”

“大嫂？”见佟年没什么反应，97伸出手在她面前来回晃了晃，佟年游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忙着应付一样地点了点头。

韩商言不肯和佟年明说，但是佟年突然理解了他，那个晚上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失态，为什么会突然抱着她流了泪，那些最柔软的心底被酸酸地触碰，对失去的恐惧紧紧包裹着那个晚上的韩商言，替补队员就是个前车之鉴，他真的很害怕，下一次出了事情的会是佟年。

韩商言真的怕，他不能没有他的小孩。

他真的爱惨了她。

当佟年晚上又主动换好运动服下楼的时候，韩商言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这么听话？”小孩低下头在玄关换着鞋，韩商言顺手揽着她的腰身，“这几天怎么了，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跑步的吗？”

“这不是听你的吗，”佟年站起来，双手环着韩商言的脖颈，轻轻往前蹭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

小姑娘柔软的唇近在咫尺，韩商言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喉结。

“而且……”佟年难得主动地凑到韩商言唇边，暖暖的气息拍在了他的脸颊，“我也很想和你过一辈子。”

“很长很长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