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你的结局（下）

第三年，事情总是朝着大家预料的方向发展着，佟年和姜昀在一起了。

佟家和姜家都高兴，商量着年后就可以订婚，佟年早就淡淡的没了什么感情，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姜昀。

她只知道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韩商言。

“年年，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年夜饭。”除夕的夜晚总是格外忙碌，再加上今年准女婿因为家里的缘故也陪着佟年在佟家，佟年都父母早就忙的没空准备年夜饭了。

佟年“我和姜昀可以帮忙在家做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佟年总会想起三年前的春节，那个自己和韩商言莫名其妙就确定了关系的除夕。

“还有别人呢，家里坐不开。”

佟年“噢。”

佟年一边敲着代码，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无非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过好在今年自己终于不用在愁那些春节必备的问题了。

姜昀惦记着晚上陪长辈们喝点酒，再加上又去买了东西绕了路，所以他和佟年到的比较晚。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从门口开始佟年就觉得这顿饭会不寻常，她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就好像是她第一次窝进韩商言的怀抱中的感觉一样。

“怎么了？”姜昀把东西提在左手，伸出右手揽住佟年的肩膀。

佟年“没。”

佟年熟悉而不带着任何感情地靠着姜昀，他习惯了这些亲密无间的动作，只是再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罢了。

一路上佟年都在默默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过就是相同的饭店，不过就是同一间包厢，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但是，无论这一路上如何，在推开门的一刹那，佟年无数地心理建设在瞬间倒塌，正对着的主座上坐着韩爷爷，而坐在爷爷旁边的，正是那张她很久没见过的脸庞。

“叫人啊年年，没礼貌啊。”佟年妈妈走过来小声提醒着女儿，在她看来，韩商言不过是佟年的过去时，早就是没什么关系的前任了。

“gun神！dt！我的天啊！”姜昀忙着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偶像，居然就在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距离。

韩商言“抱歉。”

韩商言面无表情地抽出被姜昀握着的手，他刚刚看到了，就是这双手揽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孩。

“gun神，你认识年年？”看着韩商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未婚妻，姜昀有些疑惑。

佟年“不认识。”

韩商言“瘦了。”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默契的不再说什么，交汇的目光里是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流转，桌上的其他人都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年年？”姜昀试探性地叫着发呆的佟年，韩商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尴尬地轻轻咳了咳。

佟年“他是我……表哥。”

韩商言本来舒展的眉头又不自觉地拧上了。表哥是吗？他听着不开心，仰头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橙汁，重重地把高脚杯磕在桌子上，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究竟有多大怨气。

“年年快坐，爷爷都好久不见你啦。”到底是韩爷爷出来打了圆场，关于佟年和韩商言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什么，但无论如何，年年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他还是在心底疼爱着的。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年夜饭却吃得无比诡异，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地想着自己的事情，这桌子上的人本就不该是凑在一起的。

佟年“你为什么来。”

佟年到底还是发了这条微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抱有什么希望，韩商言会不会是为了来见她，是不是她们之间还有一点点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只要韩商言认了其一，哪怕对不起姜昀，哪怕让父母失望，佟年都愿意站在韩商言那一边。

韩商言“陪爷爷。”

还有，想见你。

最后五个字是韩商言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小孩已经如他所望地看了其他人了，他又有什么好继续纠缠的呢。无论是身为表哥还是前男友，他该做的都是笑着祝福这对新人，然后在凄冷的黑夜自己静静地欣赏伤口就好了。

韩商言觉得自己该是开心的，毕竟他曾经那么短暂地拥有过佟年，拥有过那个像是阳光一般明媚美好的女孩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魔力一般，拨开了一层层的乌云，让她的光芒丝毫不少地洒在自己心底。终究是不该太贪心的，这么美好的小天使，怎么能陪着自己窝在黑暗丑陋的角落呢。

该放她去美好的天空的。

饭后，佟年再没心情陪着几位长辈一起去KTV唱歌，姜昀只得陪着他搭韩商言的车回了家。

“你看看你佟年，大过年的多扫兴啊，我第一年在你家过年，不去的话多不好。”姜昀像是在责怪佟年一样低声说着。

佟年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姜昀自觉讨了没趣也不再出声，只是韩商言透过后视镜皱着眉看着他。

“gun神，你之前有一年去哪了？”姜昀大着胆子问着，想着和gun神攀了亲戚，之后说出去总会让人佩服。

佟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也很好奇，她找不到他的那一年，他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gun神？”见韩商言没回答，姜昀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佟年“他不爱说话的，别问了。”

佟年怕韩商言为难，她还是习惯性地帮着他解决那些人情麻烦。

韩商言“听她的。”

韩商言开了口，他本意是不要让姜昀继续惹他的小天使不开心，哪曾想这话到了姜昀耳朵里却变了味儿。

“你看，gun神本来想说的，你掺和什么？”姜昀又是那副质问的语气。

“哎。”韩商言一脚刹车停在了佟年家的马路对面，因为这刹车踩得紧，姜昀下意识地叫了声，聪明如佟年，她捕捉到了韩商言那些被藏起来的细小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些像是在维护自己的小细节，佟年从心底里还是很开心。

佟年“到了，走吧。”

佟年拉着姜昀准备下车，却被韩商言喊住了。

韩商言“等下，”

韩商言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砸在姜昀的身上，扭向佟年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染了一层柔和，

韩商言“你先回去小孩，我有话和他说。”

佟年“嗯。”

韩商言很庆幸，小孩还是听话的，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像一只又乖又软的小猫咪。

“怎么了gun神。”让人不舒服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韩商言皱着眉头扯回了自己的视线，透过后视镜死死盯着姜昀。

“gun……神？”姜昀被盯地发了毛。

韩商言“你记着，”

韩商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从脑海深处一条条的搜索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习惯，他不知道该为小孩做些什么，他只希望能让佟年未来都过得舒服一些，

韩商言“佟年不喜欢吃羊肉和动物内脏，她怕黑，一个人睡的时候习惯留一盏小灯，她喜欢高一点的荞麦皮枕头，每天早上习惯比出门时间早一小时起床，她酒量不好，不要让她喝酒，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暴饮暴食你要拦着她，不要和她顶嘴，要多宠着她，别让她为你哭，要多哄她笑……”

韩商言事无巨细地一条条数着，他像是在和那个爱着佟年的自己做着最后的告别，在这个安安静静的车里，他把自己最爱的小孩亲手送到其他男人手上。

韩商言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开车回去的，只知道自己的脑子一直是昏昏沉沉的，他没有出任何声音，但是却止不住地留着眼泪，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泪水扰了他的视线，韩商言只能模模糊糊地看着前面的道路，头哭得生疼，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把他从无尽的悲哀中拉扯回来的，是对向的刺眼的车灯，大车灯极速拍打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地碾过那辆高傲而静默的牧马人。

血泊里的韩商言还残存着最后的意识，他背靠着无情而冰冷的大地，静静地体会着生命最后的一刻，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这样终结，不过还好，在最后一刻，他也为自己的小孩做了什么。

像是无数回光返照的人一样，在最后一刻，韩商言真的看到了自己那披着光芒的天使，天使朝着他伸出细腻光滑的双手 ，嘴唇微启地像是在说着什么。

“韩商言……”

“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