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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阵子,我像初钻出土壤的小花苗贪婪地吸收阳光雨露一样,到处吸收着关于胡春杨的点点滴滴,就连公告栏上关于高三的一些名单公告,我也会假装站在那里看字,用眼睛一排一排搜索最终把那三个字找出来。
然后脸红心跳。
那时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但已经在黑夜里全力向前奔跑。
心动来得太快,如春绿般熊熊燃烧,我跌跌撞撞,凭借本能盲目奔着那火种而去。
没有时间去想结果和目的,每一天的现在已经足够欢喜和煎熬。
所有偶然和非偶然遇见的小小画面,都被我晚上回家偷偷地画成了漫画。
我的每一张画里,那个少年都是主角,他会微笑着看着我,目光温柔而清亮。
有了小秘密的日子会过得很快,当我发现关于胡春杨的漫画已经画了近半本时,距我第一次在课间操时见到他,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我在班上也处境渐暖,虽然没有什么“铁血姐妹团”,但也有了一群可以随时叽叽喳喳课间挽手去厕所的朋友。
有时大家的话题会讨论到胡春杨,比如他今天又穿了什么衣服,又与哪个女生说话了,可能会考什么学校等等。
这时我会装出对他非常陌生的样子加入讨论,偶尔还对她们的花痴状态表示出不屑和鄙夷,心里却跳得好像在开舞会,各种脚步纷乱而至,踩得我的十六岁,心痒又心慌。
但那时,我以为自己和她们一样,和学校里的数百个女生一样,会这样一直仰望下去,然后在胡春杨毕业后,把这个名字绘声绘色地传给下一届的学妹,直到这种心动变成一种校园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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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悦,大礼堂要画一幅手绘的大型墙画,据说月底会有领导来校参观,美术社人手不够,校门口贴了通知在临时招人,你好像会画画吧,要不要报名去参加?”孟七春在我的课桌边跳来跳去,据说这是最新的减肥舞步。
七春是我目前最好的朋友,事实上她是班上多数女生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侠义、热情、开朗,是个比男生更帅的女生,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她烈火般的友情。
她从内到外都是让人很难挪开目光的闪亮姑娘。
此时她在我的课桌边跳,怂恿我去画什么大墙画。
于是我就去报了名,拿了几张之前的练习作品去,没两分钟就顺利过关了。
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人。
只听得身后传来那个刚刚考核我的美术社社长高兴的招呼声:“春杨!人差不多了!十个人,明天放学就开始画,每天一小时,应该来得及!”
我有些呆滞地抬起头来,脸颊依稀蹭到那人柔软的衣裳,已经是深秋,但他的身上还是散发着微暖的阳光气味。
我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捂着额头,蓦然见到他那么近的脸,还有那男生中很少见的长长的睫毛。
他这样一个人,果然随便站在哪里,无论是万众瞩目的高台,还是拥挤熙攘的街市,或是这方斗室的门口,都会轻易照亮身边的一切。
我低到尘埃里。
胡春杨“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他说,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肩,那是刚才被我撞过的地方。面对我的失态,他的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少年的调侃。
之前那次操场扣分时听到过一次他的声音,但这次和印象中有些不同,他的声音略低,听上去干净柔软,像夜色里的竖琴。
我只剩下本能拼命摇头的反应,然后他侧过身,我夺路而逃。
回到教室,七春跑过来。
“报了吗?”她问。
千悦“报了。”
我机械地回答。
“啊啊啊,你平时太闷了!所以要主动多参加些这种集体活动!”她咦了一声,“你捂着脑袋做什么?”
我趴在课桌上,不知不觉眼睛又胀又酸,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七春慌了。
“喂,千悦,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千悦“呜......脑袋撞墙了......”
我说谎了。
“不是吧,哈哈哈哈!猪撞树上你撞墙上啊!”她动作粗暴地帮我揉头,笑得风云变色。
我更加方寸大乱,索性把头埋进手臂弯里不出来。
只听得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收敛一点,最近笑得太多,都笑出腹肌了……”
我一下子喷笑出声。
那一刻我确信,胡春杨和七春,都是这所学校给我的最美好的遇见。
只是我现在还不好意思告诉七春,我哭,是因为太过强烈的幸福感。
它来得这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