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煎熬难耐的一夜。

季峯彦彦！彦彦！

见儿子从楼梯滚落，楼下的人也慌了。

顾不上生气了，季峯赶紧上前。来不及止住跌倒的人向下滚落的趋势，他只好伸手护住了儿子的头以防他伤及要害。

所幸季彦站得不高，没有摔得很重。只是手上和脸上擦破了点皮，其他并无大碍。

季彦谢谢。

见父亲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季彦还是心存感激地道了一声谢。随即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季峯怎么这样虚弱？病得这么严重吗？

儿子的虚弱让季峯感到惊讶，下意识就问了起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关心起了自己儿子的病情。

不过，大概是习惯了对儿子一直出言不逊，此时这句本该是关心的话，被他说得也不由带上了几分严厉，使得听话的人下意识又皱了眉。

不是知道他在医院呆到这么晚才回来的吗，也知道他吐了血，怎么还多此一问？

真的关心他，哪里会这般忽略他？

忽略他的脸色，忽略他的病情，忽略他现在痛苦至极的表情。

季彦没事。我……缓缓就好。

已然痛出满头大汗了，地上的人也只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父亲的搀扶，转而握住楼梯的扶手，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季彦我……去睡了。

几乎是咬着牙、颤着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说完，季彦就再也没敢停留，靠着楼梯扶手的支撑，一路艰难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是煎熬难耐的一夜。

被胃痛搅得睡不着觉，一直醒醒睡睡的，很快就天亮了。

有些不甘心地闭上眼睛在床上又赖了一小会儿，试图再眯片刻的人，最终还是略显烦躁地翻身下了床。

一夜过去，胃里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脑袋却依然有些昏沉。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还是贫血造成的头晕。

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表弟宋太清已经吃完早餐等候在客厅了。

自从开始实习，早上的时候，他通常都是蹭他的车去公司。晚上回家，如若自己不加班，他们通常也是一起。

此时见他下楼，那孩子立刻站了起来，关切地向他问道。

宋太清哥，你好些没？

哥哥昨晚吐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宋太清仍然感觉有些后怕，顺口就问了起来。

见弟弟还是一脸担忧，季彦笑了，温声安慰他。

季彦嗯，没事了。

随即就准备出门。在经过餐厅的时候，父亲突然叫住了他。

季峯吃点东西。

淡淡的声音从季峯口中响起，他头也没抬，仍然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早餐，顺便浏览着手机上最新的时事新闻。

季彦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餐桌。

妹妹季然已经去S市上学了，此时坐在餐厅的就只有父亲一个人。今天，他破天荒地给自己留了早饭——一碗小米粥、一个白水蛋外加一杯热牛奶。

像是特意为了他这个生了病的人准备的。

这突发的善心，让人感到意外。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吃，他什么都吃不下。真是可惜了父亲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