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秦川（十一）

厨房暖黄的灯光落在做饭那人的身上，温暖的光温暖的人，浑然一体。

你你靠在厨房门上，一手拿着速写本，一手拿笔，目光时而落在郭麒麟身上，笔下一直没停过。

你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和纸上的身影一模一样，却也透着几分怪异。

郭麒麟手里拿着锅铲，见你专注的在纸上画着什么，忽然凑近。

郭麒麟“在画什么？我吗？”

你声音近在咫尺，他温热的呼吸就洒落在脸颊。

你你抬眸，却见他微微弯腰，眉眼俱笑，正看着你笔下的身影。

郭麒麟睫毛打落的阴影引得人心颤，这般近，近得抬手便能触到他眉眼脸颊。

郭麒麟纸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可这画画的方法，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画画的人会学的那种。

郭麒麟眉头蹙了蹙，脑海中思绪转动，试图辨认出是什么人才会用这样的画法笔触。

你瞧他皱起的眉，你总忍不住抬手，落在他眉间。

你这样美好干净又温暖的人，活该高高兴兴没有烦恼的才是。

郭麒麟刚冒出的一点思绪就这么被眉心落下的指尖打断，轻柔的动作，分明落在眉间，他却觉得一颗心也被那双指尖戳弄，酥酥麻麻，泛着软意。

郭麒麟或许是身后的灯光太温暖，或许是眼前的人太沉迷。

郭麒麟又弯了些腰，一点点靠近，近到呼吸可闻，近到唇只隔一指的距离。

你你就这样看着他靠近，分明能离开，分明能将人推开，可手只是动了动，人还在原地纹丝未动。

忽然一股焦味传来。

郭麒麟靠近的动作戛然而止，分明都到了这一步，分明你没有把他推开的打算，分明是该继续的。

郭麒麟可是灶开着火，菜已经烧焦。

郭麒麟眼中多少有点不甘心，抓着锅铲回到灶前。

你瞧他转身的动作，似乎连衣角都带上几分不甘愿。

你你笑出声，弯了眉眼，亦停了笔。

你他的每一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这般让人瞧得欢喜。

郭麒麟听见你的笑声，匆匆翻了下锅，转头看向你，眉眼都透着委屈。

你你笑意加深，却没什么动作，仍旧靠在门上，瞧着他忙碌。

黑车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一点猩红从落下的车窗露出，烟雾过后，是隐匿在黑暗车里的脸。

那扇窗户关了灯，不知是睡了，还是离开了。

郭麒麟并肩走在你身边，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郭麒麟只要低下头，就可以将你收入眼中。

夜风吹动衣角，瑟瑟作响。

郭麒麟原是说好下来散步消食的，却不想走着走着便偏离了其他散步的人。

你你闷头走着，心中犹豫。

你你很清楚，自己对郭麒麟已经不是心动二字便可概括的，但你更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你想划清界限，以免连累他受伤或丢了性命，可实实在在的，你也清楚，心里舍不得。

你越舍不得，他就越危险。

郭麒麟“等等。”

郭麒麟叫住你，在你看来的目光中抬手脱下外套。

你你立刻便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没阻止，他就动作利索的脱了下来。

郭麒麟将外套披在你身上，月光黯淡，路灯也隔着一段距离。

你你心脏怦怦一跳，隐隐有些预感。

你彷如吸食了罂粟，你竟连推开他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郭麒麟原是没打算说什么的，可看着你的脸，就不想再拖下去。

郭麒麟即便没有可能，但若到最后连一句喜欢都不曾说出口过，才是遗憾。

郭麒麟手将衣襟为你拢好，看着你的眼，极为郑重。

郭麒麟“锦安，我……”

沈淮安眼中露出些兴味，显然没想到今晚这一趟会遇到这样的事。

你有人在窥伺！

你你余光不着痕迹的扫向身后，骤然握住郭麒麟的手，用力捏了捏。

郭麒麟并不能领会你的暗示，却因为你的动作打断了将要出口的我喜欢你。

郭麒麟身形僵了片刻，会错意，反握住你的手，没有继续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可脸上却满是笑意。

郭麒麟就这么看着你，含笑看着你，夜空原本黯淡的月亮好似都明亮了。

你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他一笑，整个世界都会变得鲜活。

郭麒麟“锦安，我很高兴，真的，我很高兴。”

郭麒麟那些本该成为阻碍的种种，这一刻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郭麒麟在这一刻，他看着喜欢的女孩子，牵着她的手，就胜过一切。

你该划清界限的，但沈淮安就在暗处虎视眈眈，而你今夜也确实舍不得让他难过。

你那些话生生咽下，你带起笑。

你“我也很高兴，只是很晚了，郭麒麟，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我们改天再说。”

郭麒麟不舍，“你困了吗？那我送你回去。”

你你抽出手，把外套还给他。

你“不用了，太晚了，你路上小心。”

郭麒麟定定看着你，却久等不到你开口。

郭麒麟不情不愿的点头，才在你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你暗处的窥伺还没消失。

你你看着他走远，抬手在眉心揉了揉，转身离开。

你任务还没结束，把他扯进来，于你是失职，于他是灾祸。

你等任务结束……

你很快就能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