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埋着头,拿着扫帚奋力将厚雪扫至官道旁。
听到车轱辘的声音,抬头望了眼,纷纷避让。
待马车远去,一位官差捅捅旁边的人,道:
官差这不是苏宅的马车吗,看这方向是要去宫里啊,唉你说,这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那人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睫上的白霜,雪花纷纷扬扬着落在棉衣上,扫了大半日的积雪,衣服都被浸得带了层潮气,此时不过是略停了会儿,便觉身上的热乎气儿都跑了一半。
他跺了跺脚,只觉得脚趾头都快没感觉了,往手上呵了口气,不耐烦道:
官差乙操那闲心做啥,天大的事儿也是那些个大人物顶着,落不到咱头上来。
官差我这不是好奇嘛。
他瞅瞅周围,压低了嗓音:
官差大家伙儿都说这雪下得这么邪乎,是因为当年赤焰一案有天大的冤情,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降下这场雪来警醒天子。
张哥说什么呢你们?
官差嘶——张哥你下手也太重了!
刚摸着头惨兮兮的抱怨了句,脑仁上就又吃了一记打,张哥虎着一张脸道:
张哥嫌疼啊?你小子胆子大了,敢妄议天子,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人还不服气,嘟囔道:
官差整个都城私下里都传遍了…
接下来的话被张哥一眼瞪了回去。
张哥行了,一会儿换班的人就来了,赶紧的把活儿给做完了,回家喝碗姜汤泡个脚,舒舒服服睡个觉,多好。
说完没多久换班的人就到了,张哥和领头的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回到家便瞧见姑母站在院子里淋雪,自家老母拿着伞想往她头上撑,都被她给推开,他忙上前把人往屋檐下拉。
张哥怎么了这是?姑妈您站院子里做什么,可别给冻病了!
他姑母神情恍惚,却是脸上带笑,反拉起张哥的手,高兴道:
妇人昆儿啊,昨儿晚上你哥哥又来啦,他就站在那里,朝我笑呢,他喊我,我没回呢,就醒了,你说他多狠心呢,这么多年了统共也没入过我几次梦,也不待久点,让我好好看看。
她说着情绪低落起来,不过很快便振奋了精神:
妇人今儿个我多淋点雪,晚上啊,就又能见着他啦。
这话听的人心发酸,张哥眼眶一热,他母亲也是眼睛红红的,扶着人道:
张哥母亲姐姐,你都在院子里待一早上了,今晚指定能见着临儿,对了,你不是给他做了身衣服?要不再去做双袜子吧,你看这天冷的,临儿穿着也暖和是不?
妇人对,你说得对…他要去梅岭啦,那儿冷,我得多做些厚衣服托人给他带去…
看着姑母喃喃着被母亲扶走,张哥吸吸鼻子。
林帅谋逆、赤焰军葬身梅岭的消息传来时姑母的脑子就开始不清醒,姑丈去后,她的病是越发重了。
他仰头看着漫天的飞雪,心里头虔诚祈祷:
老天爷,若您真是在为赤焰鸣冤,请求您让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早点来。
………………
寝宫外头,医官们提着医箱,面露忧色。
陛下病重,却将他们赶得远远的,只愿召见梅长苏一人。
萧景琰和静贵妃也在外头,眼神交汇片刻后,梅长苏朝两人行了一礼,神色平淡的进了寝殿。
静贵妃今日你倒是沉稳了许多。
萧景琰看向远处,道:
萧景琰父皇如今,已经不能把小殊如何了。
静贵妃看了儿子一眼,嘴边泛起淡淡笑意。
静贵妃是啊。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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