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程篇（二）

后宫演绎

程母

自那日娇娇去了莞府，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细细想了想那莞府，虽不是公府，却也人才济济，近几年也称的起名门望族，确有值得拉拢的地方，看着自家女儿得莞夫人青睐，高兴的很。

唤媵人传小姐到自己院里来，见那人儿仍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招呼她坐到自己边上来，言道：

“娇娇，母亲这次唤你来，你应该已经猜到所为何事，你也知道咱们府近几年来的光景，母亲也不想多说了，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言毕唤人去莞府邀请莞母去云雁楼一叙，又让娇娇去收拾一二，见得自家女儿扮成公子模样，只笑了笑便知道其的意愿。携礼前至云雁楼。

莞母-卷一

参陆年心患已消，远近日门关又至。且说前话娇同昱主意初定，姻缘似接。如今程家母酒柬便来，含糊不得。金帖刚送，早命上下小厮及婢子列陈庭堂前一一挑选。

玉字才读，忙备精致品什与礼物满堆房库里两三包盘。瞧莞辰昱总只着几件半新不旧衣裳，实在惶恐。急急促催管家速进来几料新样布帛绸丝，吩咐精绣婢子赶工制了一二件新衣。仍嘱咐其儿，：

“赴宴之时须要穿上新衣，虽莞家比不得程府之贵与富，也切莫教人给笑话了。”

程娇娇

晨起，看着院里的那空荡荡的金丝笼，心里到觉得空落落的，听得母亲传自己过去，只身一人前去请安，听座上的母亲所言，只觉得生分得紧，回言：

“娇娇明白，也有分寸做事，母亲不必担心多言。”

盈盈一礼后回院梳妆，翻来一件表兄的衣裳，打扮成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见母亲笑了，也并无解释。随母亲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心中只想：

那莞辰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他在男子前的模样又是什么样的呢？

至云雁楼，与母亲下了马车，随小二前至早已定好的座位，靠着窗户，程娇娇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莞辰昱-卷一

寒露重深处，冬霜半坠。月影清浅时，天光未醒。知晓是莞程二家相邀，剑曾不触鱼肚之色，早起挥铮撩眠云。明悉乃娇母其人亲察，汗虽是透衬内单中，自换洗衣择宴服。

两两三三件新衣挑了，虽合身确觉其色艳鲜异常。便还穿前搁置已久未常穿的旧制衣。其上一件玄色绣青雀衔云短夹袄，内衬松石绿长袖锦丝共织长衣。

看旧束袖皆损磨皲裂，便于新衣中择了一双黑白双色闪缎腕护戴上。虽是半新的衣裳，如此打扮竟有别样英气。又将几簇鬓发辫至脑后，方至母亲院落中等候。

莞母-卷二

橄榄晚熟接鬓润晨，石榴异色拒霜明冬。相请日必不敢懒起，决忧机决须要完周。卯时已醒，唤婢子来盛温汤。

明鉴早开，护奴人再熨罗襦。梳洗完毕，只见穿是减色生橘罩袍，暗色青桔长襦，头面珠饰较平日鲜明二三分，但较仍如素色。

至院落中，叮嘱了昱儿几句便到府门前，上了车马行至云雁楼。

莞辰昱-卷二

本松轻之意，悠悠叮咛竟使紧张几重。怀晦明其心，转转马环便添灵淡三分。自骑驾行于路旁，门楣辗转如意。

独扬邀曝在冷风，空无凝霜醒神。路有突转，转忽见，琼楼玉宇不受人间，龙雕鸾栋哪闻鱼盐。顶萦两三冷色薄云，上飞一字晚南鸿雁。绝如此，方为云雁楼。

与人步去，问店家知会于最顶处。料高楼必寒，便扶着母亲阶上，至又忙下楼车取皮氅。

程母——卷贰

看着一旁的娇娇望眼窗外，自己也不知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想到这些心中微微颤动，这孩子终究是长成了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样子，可又能如何呢。

瞧着窗外，一翩翩公子搀扶着莞夫人，眼神几分明亮，果然，这莞府公子是个可托之人，娇娇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若能将这门亲事说成，也权当赎错吧。

命小二换了壶温茶，上了些暖食，又让人拿了一对暖垫放好，心想：

这第一步，莞府公子是走得极好，如若接下来也能如我所愿，这门亲事我自己定要说成。后静静的等着二人上楼。

程娇娇——卷贰

早就听闻莞府公子好弄枪剑，今日一见倒还是个细心的人，不得不让程娇娇更加好奇他这个人。看着那母子二人，程娇娇联想到了自己和母亲，似乎在自己懂事后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窗边的程娇娇不免看入了神，很是好奇莞辰昱的为人。

莞母-卷三

金兽踞乌云木为桌，银蛇绕白象牙成箸，琼琚在盘。玉丝掐蜀地锦是底，玄狐挠青鼠腋作铺，严窈上坐。

观西窗旁两三桌上，鲛脂凤髓龙肝，青珠碧珏紫环。察厢座里软柔皮中，仙香神色天俪，麟钗胜饰鸾带。于是前上，：

“妾身问辅国公夫人安。”

程母——卷三

见得莞夫人来了，忙起身扶她示意其坐，复言：

“莞夫人快快请起，不知者身子进来可好？入了秋这天气就转凉了，咱们这一把年纪了应要注意身子才是。”

复言：“今日我那小女未来还望莞夫人莫怪，倒是她那表兄非要凑这个热闹。”

复故疑言道：“辰昱今日也没有来吗？”

程娇娇——卷叁

望着窗外之际，听得脚步声渐渐，回了神看得是莞夫人，后压声言道：“见过莞夫人。”

听到母亲在一旁热络所言，大概是早就习惯了，毫无波澜的看着二人。又听其介绍自己，冲其只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心中暗想那莞辰昱怎么还不来，听着二人谈话当真是无趣的很，一心只想着如何逃离这里的约束。

莞母-卷四

婉婉相劝留，切切同知问。冥灵晓椿，铁树再华。真假热络情？对误清凉性？虽体己之言亦不敢稍弛礼数，即家常唠语还恭敬在持分本。便仍凭躬谢道，：

“妾身多谢辅国夫人体恤。莞家虽家境不算殷实，但保养调理之资还有一二。故妾身虽已年长，身子却尚康健。夫人您也当多注意身子才是。”

闻其言问道昱儿，便笑道，：

“妾身此儿虽无心略有痴处，钟情那刀剑，才学亦有限，但尚会体敬长辈。他才刚扶着妾身上楼来，如今觉这高楼寒胜，又下楼去取氅衣等来。”

听旁窗前坐者之人低声问礼，便答，：

“程公子不必多礼。”

莞辰昱-卷三

空云通蒙天色，池鱼懒缓冬景。已是日辉时，奈何寒霜至。气愈冷，便赶忙在车上搜寻来一件凫腋裘，一件玄狐袄。自己披上那胡皮子，匆匆上了楼去。

方至顶，早瞧见莞母程母二人携手同聊，便暗命小厮将那羽裘于母亲递去。上前问礼，：

“小生请辅国夫人安。”

稍环顾，只察一男子于窗前淡冷地坐着，身形瘦削，容色冰冷。便猜是程家女今日未来。

程母——卷四

听莞夫人所言，只笑了笑：“劳莞夫人关心了。”

后又言道：“莞公子这样的翘楚，可是不多见了，既有孝心又体贴。”

说罢想到了自家女儿，好像从她懂事起，自己便没有过多的关心她的童年生活，想来也是懊悔不已。后心想：高处天寒，选在这里本是想着能纵观全貌，怎料自己不过是局中人，只能权衡辅国公府的利益，却不能将亲生骨肉的人生大事放在第一位。

听着有声知是莞公子来了，言道：“莞公子不必多礼，与我们这老妇同聊许是不比和你们年轻一辈聊的，不如和焉识一同吧。”

莞辰昱-卷四

闻言道躬礼退了几处，信步行至那公子桌前。见其人是，冷眉目色比远山，俊容面神拟宋玉，恍惚间竟有些前日见之程娇娇的容影。其帽覆乌鬓，身穿一件略薄不厚的元宝领子碎云纹胡样装，腰翡翠。便抱拳问理，：

“想必兄台便是程家公子，不知是如何称呼？在下冒昧，只想今可否作一桌而饮？”

程娇娇——卷肆

闻莞夫人言声，点了点头后继续望向窗外。听到母亲的言语不免觉得烦躁，却也不好在此时多说些什么，面上仍旧平淡，脚步声渐进，窗边的人回过头抬眼一看，是那莞公子，细细端详着他，目若秋波，玉树临风，倒也不枉名门世家公子的名号。

天气寒凉，一阵冷风袭进于窗，程娇娇这才想起在府中时表兄的披风没有找到，就来了这云雁楼，忍不住用袖口挡着咳嗽了几声，因着自己强压声音，嗓子格外的不舒服。听他所言，冷言回道：

“程焉识，称呼随意。”

听他邀约，母亲又发了话，自是不好推脱，点头起了身。

莞辰昱-卷五

程兄二字方欲出口，戚咳两声早嗽自喉。看跟眼前人寒中略战，知其身上衣暖未捂整。虽冬初才至冷已成具，望程兄身衣皆单，忙得褪去袖口间系着的玄狐皮袄，伸去披在人削厚上。见其略有推辞之意，但说，：

“程兄并不必见外，如今这天渐越冷了。你身形单薄，再吹着北方怕是要着了邪寒的。我常年习武，虽是凉风，只在皮过而已。”

将袄子盖好，便于人面对坐下。

程娇娇——卷伍

见其将身上衣换下给自己披上，程娇娇眼里满是震惊，略略推脱却不料他已经将袄子盖好了。心中暗想：他…这是……在关心人？自懂事以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意自己，是客气也罢，是好意也罢，都不那么重要了。

回了神才方言道：“谢…谢过莞公子好意，你当真不冷？”

言毕后眼神暗了暗，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说话也不利索了，刚刚，他替自己披袄子的时候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莞辰昱-卷六

腰正背挺地坐着时，店家人已送来翻腾云雾的汤食暖羹。箸开杯停欲敬，却听程兄言语仍有几分哆嗦，以为是还觉身寒，于是向店家小儿道，：

“速速去温两壶酒来，天寒，我兄长须热酒喝下驱寒。温了便送来，并要一壶送去我母亲与叔母处。”

又转头对程兄道，：

“程兄若还觉得冷，快夹几筷子热菜吃下。等他店家烧来几壶热酒便就着这热菜 喝下，身子就暖了。”

如此说后方想起人语，爽朗答道，：

“我身板尚硬，是最不怕这寒天的。”

程娇娇——卷陆

听到那人的话，程娇娇从愣神中缓了过来，心想：好在他刚刚没看出什么破绽。又听其言，自己如今是顶着表兄的身份露面的，总不能推辞，饶是自己酒量不佳却也强强的应下来：

“多谢莞公子好意。”

见得小二拿来热酒，勉强接过一杯饮下，酒不是很烈，可在女儿身上倒觉得喉咙滚烫，借着酒意，身子也渐渐暖和开来。并未多言，只静静的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莞公子。

程母——卷五

与莞夫人聊了些家常事，倒很愉快，听得娇娇咳嗽，心想她这许是受寒了，正欲开口之时就发现莞公子将自己的袄子给了娇娇，还亲自给她系上，想到娇娇如今是男儿身，自是不好说些什么，后又听闻莞公子唤人添了壶暖酒，言道：

“焉识这孩子啊，受了寒就这样，倒是莞公子如此细心，莞夫人教导有方，倒是让我深感惭愧啊。”

后继续同莞夫人闲聊，闲暇之际正好可以看见莞公子，在此坐着也是个观察的好位置。

莞母-卷五

见昱儿行止讨了程母欢心，知两家姻亲全凭夫人察识。喜笑道，：

“辅国府家世尊贵，养出的儿女自然是人中鸾凤，上上的精人儿，自是与妾身儿女不同。夫人看了新奇，倒夸赞起妾身了，妾身脸薄，实在难当。”

忽地热酒便上来了，斟半杯敬了程母。本欲转身示意昱儿同敬，却觉察那程焉识身形背影有些许眼熟。心下踩了几分，便向莞辰昱道，：

“昱儿怎得还未向夫人敬酒？”

程母——卷六

听莞夫人所言，只笑了笑不再多言。后看莞夫人敬酒，也便回敬半杯。心中想到：这莞夫人是个聪明人，不过莞公子自己虽已看重，但还是要看看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听得莞夫人传莞公子来敬酒，倒也不能怠慢了礼数，人儿眉头轻蹙，但只能让娇娇也过来敬酒。言：“焉识不可怠慢了礼数，快来向莞夫人敬酒”

莞辰昱-卷七

聊语处听阶阁传响，道话中闻袅娜醉香，热酒端上。壶刚停，杯才行。敬程家兄，约莫饮了半杯，听母亲之言，方知差失了礼数。于是斟了满杯走去：

“小生礼数约有不周，请夫人莫怪罪。如今敬夫人此杯，满饮之便当作赔罪了。”

说罢，便举起银盏引喉喝下。

程娇娇——卷柒

饮酒入喉，只觉喉咙滚烫，忽闻得母亲和莞夫人传言，也不好坏了礼数，看莞辰昱斟了满杯酒，略略发难，硬着头皮也斟满了酒，前至莞夫人前，言道：

“焉识差点失礼，还望莞夫人莫怪，同莞公子一样，以满杯之酒当为赔罪。”

言毕后将酒一饮而下，强撑着自己，静待二人言语。

莞母-卷六

心算敲珠音准，内察测揣果然。面上慈笑望着莞辰昱通是阳朗的模样，眼里余光端详程焉识几分难为的神色。口鼻眉目，皆是程娇娇的容形。心下通透，早明白了七八分。虽知自己那直心肠的儿子绝是尚且蒙在鼓中，亦不好拆穿。故只笑说，：

“无妨，有此心便足矣。”

程母——卷七

看着莞公子前来敬酒，心中连连赞叹，目前对莞公子很是满意，后言道：

“无碍，莞公子有心了”

看向娇娇那略微为难的样子，若非是细心之人怕是发现不了，心中想到：这娇娇……罢了，且看她能不能撑到回府。

程娇娇——卷捌

听到莞夫人所言只点点头不再多言，倒是脸上有些烫，微微起了红晕，而后程娇娇只感头脑发晕，心中暗想：糟糕，这怕是要醉了……

暂时稳住了重心，却还是身子不稳，扶上额头示意自己保持清醒，可自己偏不胜酒力，方才第一杯酒是为了表哥，第二杯酒是为了程府的颜面……而这其中，却没有一杯酒是为了自己。略略摇头，身子已有些重心不稳。

莞辰昱-卷八

上座人夸赞之语尚不敢充，自家母祥慈其颜已知礼至。才要谢时，却觉一旁程兄身形不稳，猛地晃了几晃又止住。

转目看其人，面上早蔚上一层薄霞朱色，睛明欲滴，是几分醉色。忙扶住了，而程兄似有些拘谨，急忙抖颤开了自己握住其肩膀的手。虽感有几分奇异亦未多想，只又向程母，莞母二人道，：

“叔母，母亲，现下看程兄已不胜酒力。不如送其回至辅国公府内，也教他休息一二。”

忽面赤低眸道，：

“不瞒您说，今日本以为是来与叔母及程小姐会面一二，实在是小生肖想了。虽有惭愧，但亦结识了程兄，也算欢喜事。”

程娇娇——卷玖

实在是头晕只得闭了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感觉到有人往自己身边靠近，不曾想就知道是莞辰昱，方才他替自己将袄子披上就已觉不妥，如今他将自己扶住，不曾多想便后退几步，将其扶住的手抖开，睁开眼睛勉强压声言道：

“焉识身有不适，恐难已奉陪叔母与莞夫人，还请叔母和莞夫人恕罪。”

言毕后，母亲让她身旁的侍女将自己扶下了楼。

至马车，车夫言道：

“我们还需等夫人么？”

程娇娇只点了点头，已无心回答，沉沉的睡了下去。

程母——卷八

言谈几句便看到娇娇已然不胜酒力，忙笑着解释到：

“焉识这孩子啊酒量小，也怪我考虑不周，倒是让夫人和莞公子见笑了。”

急忙让侍女扶她下楼，听她勉强言声，只不言语，待其下楼后与莞夫人言道：

“莞夫人，今日就先叙到这儿吧，今日一见莞公子，确实是个有担当的人。”

复笑着言：“至于两家的亲事，我看就凭这两个孩子的心意吧。”

随即让身旁的侍女将礼奉上。

抬眼忘了窗外，见马车还在，便知应要走了，言道：

“时候不早了，焉识这孩子还醉着，我这当叔母的也是个不称职的，就先行回府了，也好让焉识好好休息。”

莞母-卷七

知昱儿表现已满程母心意，笑至微颔。见程女醉容下了云楼雁阁，晓到宴时。又听程母语，便道，：

“即如此，方由那两孩子决意便好。看程公子略恙醉，当好好休息才是。妾身如此便恭送夫人。”

起身屈礼。

莞辰昱-卷九

闻程母发语姻缘，虽心底尚未有如何着落，亦感谢意。看识兄醉意醺浓，觉其人应当得些许弱态，本欲扶送。但闻辅国夫人预备下楼，便同母亲在一旁恭送着。观二者车方迢迢而去，便又扶母亲下云雁楼，车马方上，行至府中。

途中莞母有问，：

“昱儿，你觉得那焉识公子何如？”

只觉此问奇异，：

“有几分似程小姐的样子。”

莞母只默声笑。间至府中。

程娇娇——卷拾

等至母亲上了马车，察觉到是母亲来了的程娇娇起了身，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言道：

“母亲可是应允这门亲事了？”

母亲只点头笑笑，程娇娇却觉得这样的母亲很是陌生。

回至府中，芳洲将醒酒汤端了进来，疑问道：

“小姐，你这是着了谁的衣裳？”

一语提醒自己，发觉自己还穿着莞辰昱的袄子，心想着等得空再送去吧。复将醒酒汤喝完后便睡下了，一觉直到次日天明，长夜有梦。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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