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安慰秦子余道，“克善，你受苦了。”
端王府的规矩，恐怕就是摆设，全部都是为了端王妃母女了。
克善这个庶子，只怕连个下人都过得比他好了。
“爷，克善并不觉得受苦了。”
秦子余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倏地就跪在了都是泥土的地上。
乾隆刚要开口，就听秦子余清冽的声音道，“爷，克善这么多年来，总共见过父亲三次，一次是克善小时候偷偷爬在围墙上，在那里等了一天，偶然看见了路过的父亲。”
那是一个小孩子对于父亲的好奇。
没有一个孩子不好奇自己的父母。
在秦子余小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的情形下，他如何可能不想知道父亲的长相。
然而端王衣着锦绣，穿着好看的不得了的衣服，抱着打扮得跟一个菩萨一样的新月去放风筝，这个画面深深地刺激到了年幼的秦子余。
“当时克善不懂事，看见父亲抱着嫡姐路过，然后就回头抱着奶娘哭了一晚上。”
秦子余勉强笑了笑，“第二次，是端王府就要被攻破的时候，父亲把克善叫到了跟前。”
端王府都要没了，端王终于想起了这个庶子。
端王作为荆州守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的。
如果他逃了，等待他的恐怕也是一死。
与其被皇帝杀了，还不如殉国。
端王妃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更是立志跟丈夫同生共死。
他们两个可以死，但是新月一个女儿要怎么办？
哪怕是新月活下来了，她也需要有一个娘家，端王府也需要一个子嗣。
于是克善被带出了那个院子。
“第三次，父亲亲自送嫡姐跟克善出王府。”
秦子余声音低低的，“父亲交待克善，要好好照顾嫡姐，重振端王府。”
所以上辈子，这就是克善一生最大的愿望。
“克善并没有答应父亲。”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少年忽然抬起了头，尽管眼角还有泪花，背脊却是挺得极直，“克善并没有受过父亲的养育教导之恩，从未跟嫡姐相处过一日。
“既没有父子之情，更没有姐弟之义。
“克善不想做这个端王世子，受端王这份遗泽，甘愿请辞世子之位。”
秦子余把这话说出来，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新月的顽固愚蠢，已经超出了秦子余的想象。
一个王府格格，竟然跟将军府的人下跪，就是为了给络琳求情？
这件事说出去只怕连天桥下说书的人都不相信。
秦子余人手有限，还都是乾隆给的不说，对于女眷的新月也是鞭长莫及。
新月什么时候跟小燕子紫薇搭上了，他完全一无所知。
今日新月可以背着他偷偷跑出去，明日还可以做出来更可怕的事情。
秦子余对于端王没有任何情分，对于新月没有半分亲情。
他凭什么要为了端王府奉献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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