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性拍摄

“你有手机吗？二孩。”

驼背老人用干尸般的双手，紧紧攥着那位白衣少年。

“有呀！”少年疑惑地回答。

“快！赶在拆房子之前，都给拍下来！……统统的！”

驼背老人的口气像是命令，又像是在哀求。

“不用了吧？老大爷，村委会会派专人拍照录像的。”司机尴尬地说。

“说归这样说，可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他们要，终归是不方便嘛？！”

驼背老人激动地胡子跟着嘴巴，动来动去。

“老人家，现在搞新农村建设，废弃的旧房屋一律征得户主签字同意，施行拆迁。赔偿款可用来去镇上规划好的指定小区购房，或者住进新建好的老年房。”司机解释道。

“知道，我知道不是强 拆，这不是对村里的老房子有感情了嘛，留个念想……”老人打断他。

“是啊，又不是拆你们村，你当然无所谓啦！而且还有工钱拿！”少年白了他一眼。

司机挠了挠头：“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其余的不管。”

良久无语。

“你叫二孩？”司机没话找话，打破尴尬。

“是呀，上面有姐姐哥哥，我呢，属于超生，计划生育那会儿罚了不少银子呢！”

“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时代的印记很浓！”

司机打趣道。

“我的小名叫海歌。”少年补充道。

“那你见过大海吗？”

“没有。山区哪有海？电视上倒是见过。以后早晚要亲眼去看一看！”

“不念书了？”

“是的，现在赋闲在家，属于无业游民。等年龄满了18岁，就办身份证出去打工。”

“挺好，年轻就应该走出农村，出去闯闯。看看世界。呆在农村，除了种地修理地球，能有啥出息？”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拍照片了，我大爷还等着呢！”

“行！不过你要速度快点，我们可不能等你。”司机抽了根烟，环视着眼前的村落，还有不远处的即将作业的工程。

“放心吧，不会影响你的。”少年仿佛看破了他的顾虑，怒怼道。

“怪不得今天早上听见老鸦叫呢，就知道没啥好事儿，哼……”驼背老人像个老小孩嘟哝着。

那位唤作海歌的少年，便把驼背老人小心翼翼地送回了家，他们边走边说些什么，背影越来越远，渐渐的说什么也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