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4

“陛下，你来了……”

苏言儿抬起头来，看着在只离她几步远的容齐，柔柔一笑。

虽说是昨晚才见过，却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两人相对而视，许久未说话。

苏言儿微微移开目光，唇角却上扬。与她所想无差，容齐本就是个有谋略、有气魄、有决断的帝王。虽然病体缠绵，却不让人觉得弱不禁风。更多的时候，容齐给人的感觉是强韧的，甚至是狠厉的。他狠到连自己都可以牺牲舍弃。

但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那个人可能是一个人活着的全部意义，是幽暗岁月里唯一的光。爱她，是他对无情命运的抗争，是他最后的倔强。

“在写什么？”容齐随意一问，在看到那纸上的字后却出了神。

苏言儿见此没有多说什么，只回了句：“闲着无事便想着练练字。”

“为何是这六个字？”

“臣妾想陛下该是能理解的才是。”苏言儿弯了弯眸子，脸上不见对待别人时的清冷，她收回落在容齐身上的视线，不再说什么。

她拿出一张新的宣纸，再提笔，宣纸上便有了一句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容齐看着皱起了眉，他伸手握住了那白皙如玉般的手，苏言儿的手太过冰凉，他眉又皱紧，直接将那小手包在了自己的手里。

再次看向那句话，他不由地想到了他曾经对荣乐说过的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要相信自己的心。”这正是容乐失忆以后醒来，因为她对于原本熟悉的环境和人变得陌生，有些抗拒，容齐当时正是用这句话劝慰容乐，安抚容乐，本意也在于让容乐不要为表象迷惑，追随自己的初心，也为了心中的那抹希翼。

“陛下？”苏言儿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明显不在状态的容齐，微微动了动右手。

容齐待手渐渐回暖后，才放开了手。

“为什么写这个？”

“不过是想抄抄经书中令人深刻的话罢了。”

苏言儿直视着容齐，红唇轻启：“凡是目所能见的事物，未必是真的，如若能做到不为眼睛中所看到的的一切左右，只追随自己的心，则能够发觉人生真谛。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苏言儿说完，微微愣了神，这话从容齐口中说出来，很合理呢……

真心不为外物所动么？这是多少人期盼着的呢？

随后，她又提笔，容齐在旁默然地看着，看着她写的话，抿了抿唇，却没再说什么。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世间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所以即便是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安慰自己，然而世事无常，人往往被命运推着走，如露亦如电。

有些感情羁绊皆是缘法，注定的悲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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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