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A·番外之中秋

今日是八月十五，凡间的中秋节，不知不觉他们已在人界成亲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呢，自那一夜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后，那些折磨了他们日日夜夜的所有误会和怨怼，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魔尊依旧寡言少语，只是身上那凌厉的戾气却日渐消散，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温柔，是连天界那神采飞扬的二殿下也不曾有过的。锦觅偶尔默默回味，眼前这魔尊愈发有点像当年那个温柔的熠王，却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他望着她的眼神，时常让她不禁羞赧地低下头。这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过得犹如山间那静谧流淌的溪流。

世人道往日不可追，他们却仿佛在把那错过的岁月掰碎了，一点点地补回来。

锦觅一早就在小厨里忙活，她把清晨采来的玫瑰花瓣和着蜂蜜熬成酱，耐心地揉面，擀面，又将那玫瑰酱拌上糯米粉，包在面团里，炉子烧热后撤掉柴火，用炉里的余温低温烤。

照着记忆中的流程走了一遍，厨房里渐渐充斥着饼皮微微烤焦的香味，这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禁想起了过往，锦觅有片刻的恍惚。

明月当空，星河皎皎。

窗外月光细细密密地铺在地上，简陋的山屋内烛影憧憧。两人并排坐在木凳上，魔尊低头跟她说话的时候，锦觅瞥了一眼前方的墙面，两个影子正亲昵地交缠在一起，仿佛在喁喁私语。她心神一荡，圆圆的杏眼不禁弯了下来。

锦觅把鲜花饼推到魔尊面前，笑着让他趁热吃。

魔尊拿起那烤得金黄酥脆的圆饼，轻轻咬一口，皮酥得掉渣。

“如何？”锦觅有些忐忑地问他。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做过鲜花饼了。自他走后，她的味觉好似失常了一样，吃什么都觉得苦，连这些甜腻的点心放在口中也盖不住身体里那层层翻滚的苦味。在他复生之前，她也做过一两次鲜花饼，做出来后却也只放在桌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做给谁吃。

鲜花饼从热乎乎出炉，到变得跟那夜色一样发凉。她枯坐在那棵萧疏的凤凰树下，缓缓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意料之中的苦。记忆中有一个人，总是嫌弃她的鲜花饼这不好那不好，然而每每她有求于他，他又老是叫她做这没有一次能让他满意的甜食，最后又一整盘吃个干净。

她忍着那翻江倒海的苦味，机械地把那一块鲜花饼吞下去，脸上默默淌着泪。

“锦觅，其实我不爱吃甜食。”魔尊终于开口。

锦觅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可……可是，凡间这一天是要吃月饼的。”她讷讷地看着他，“我除了鲜花饼，不会别的……”

她本想着既然他们现下在凡间做夫妻，入乡随俗，跟着凑凑热闹沾沾烟火气也是不错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日子……

在凡间浑浑噩噩的这几年，她总去山下，坐在茶楼里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说书先生说着一段又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世上原是有无数人这样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地活着，亦有像她这样的人，跌跌宕宕最后一无所有。听多了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锦觅学到凡间的一句老话:花好月圆，人团圆。

人团圆。

锦觅方才在厨房里盯着炉中那噼啪响的火焰，心里默默地嚼着这三个字，不知道他是否也知道这个日子的意义。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她心里有多欢喜。

“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做的鲜花饼，是我唯一爱吃的点心。”魔尊垂着眸，声音又缓又沉，唤回锦觅的游思。

在天界她还在给他当书童的时候，为了讨好他，她孜孜不倦地给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鲜花饼。他明明很受用，明明觉得每一次她做的都很美味，却口是心非地挑肥拣瘦。那时他不知自己已经情根深种，只是看着她围着他团团转，特地花心思给他做这点心，心里莫名地欢喜。

后来在魔界，有一日他心血来潮让人做了盘一样的点心，他尝了一口，明明味道也很好，心里却怅然若失。换了一个又一个厨子，品了一次又一次的鲜花饼，他终于发现，原来他惦记的不是那个味道，而是她当年为他做鲜花饼时那实打实的心意。

那是他唯一能确定她付出过的真心。只给予他一人的真心。

锦觅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又咬了两口，细嚼慢咽地吞下去，眼里似有泪光，“还有，我一直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