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啦

陈情令：云梦外篇

自与蓝忘机在青山上分别后，魏无羡只能一路牵着小苹果下了山。山脚的小镇叫湖云，被不知道汇向何处的小河流围绕着，街市也好不热闹。魏无羡坐在茶铺的小木凳上，小口小口的饮茶。温热的清茶味苦，他咧咧嘴，叹道：“哎，该往哪去？天下之大竟无处可去。回家？不行不行，江澄非把我撵出来不可。”

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这话谁说的？好吧，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进去。总不能在蓝忘机面前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没地方可去，然后求他收留自己吧？魏无羡沉思半晌，揪了脸颊。嗯，脸皮不厚，算了。

于是乎就有了山上那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的励志戏码。

茶铺老板对已经待了大半天，嘴里还碎碎念不停的客官印象深刻。他擦了魏无羡身旁的桌子，过来添上新茶，“公子，您这是何处去啊？”店老板弓着腰，抹布搭在肩膀。“我？我啊...额...没想好，嘿嘿。”你看我像有地方落脚的样子吗？魏无羡心想。“公子，前边不远处有客栈。”店老板好心提醒他，“若游历，码头往西北去就是。” 我谢谢您？魏无羡搁这也不寒颤吧？怎么？能把客人吓跑咯？不过，到底去哪是个问题，还是个特别棘手的问题。

“小苹果！你赶紧给我上来啊！”魏无羡扯起嗓子喊，双手连拽着小苹果的缰绳。

傍晚的码头剩几只装货的大船，着粗布衣的工人隔一里站一个，轮流运着货物。大货船旁驻了条小木舟，魏无羡好不容易在入夜前找到的载人江舟。船夫正好要到云梦去，他真是走了运。

“诶，小苹果，我和你说，你别同我耍大爷脾气。本老祖不吃这一套，再不上船我把包袱里的苹果全扔咯！” 小苹果甩他一记白眼，驴蹄子慢悠悠地踩上船。

魏无羡气的火冒三丈，头发几乎烧没了。自从在云深不知处呆了几月，小苹果的心性愈发傲娇，简直养了个祖宗。

入夜了，清冷的月光撒在江面，折出几道。四周黑的彻底，远处半点火光也没有。硬要说还有什么发亮的东西，那只能是天上挂的星星。小木舟贴着水面，左右轻轻摇晃，荡得人心神不宁。魏无羡嘴角叼了根细长的芦苇杆，闭上眼，他想起了蓝忘机，想起江澄，想起师姐......

魏无羡迷迷糊糊的睡了，睡的很沉，身子却轻飘飘的，像只孤魂野鬼。周围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更望不到光。他从未如此急迫的想要逃离，他不害怕黑暗，他怕的是孤身一人。这里像无尽的深渊，掉进来之后就永远出不去，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喊，无人回应，

“公子，公子？已经到云梦码头了。”船夫一手撑着竹桨，一手拍了拍魏无羡的臂弯。他猛地坐起来，怔了片刻，发现天亮了。“哦，谢谢。” 语罢，慢悠悠的牵起小苹果下了木舟。

魏无羡脑门蒙上层细细的汗，幸亏魏公子的心理素质够强。刚才还在噩梦的余味中懵逼，现在手上已经多了个缺了口的烧饼。他步态轻盈，穿过喧闹的市集，眼前跳现出熟悉的景色。莲花坞，到了。

魏无羡把烧饼两三口胡塞进口，嚼几下咽了，便在门前踱起步来。虽然他脸皮没厚到继续赖在云深不知处，但回莲花坞也保不住江澄不拿紫电抽自己。

唉，死就死吧！

魏无羡敲响莲花坞的门，须臾，江宗主那张别人欠他百万银两的脸映入眼帘。他吓得后退半步，江宗主微不可闻的皱了眉。“嘿嘿，江澄，这...这么巧啊？哈哈哈，那什么...我...我顺路。顺路来看看你。我可绝对没有要住下来的意思哦。” 他似慌忙挥手，引得陈情笛尾上的莲花挂坠摇摆不停。

江澄无言，难道我看起来像傻子么？

江澄乜斜着眼看他，冷声道：“站在外面喝西北风？”魏无羡松了口气，妈的，吓死了。他勾过江澄的肩膀，笑了笑，“江澄，我同你说，云深不知处可真不是人待的地儿。你猜，规训石上的家规多了几条？一千条！重要的是，最后一条！不得与魏婴厮混。我怎么了我？人称风度翩翩魏公子。蓝老头绝对故意的，要不是蓝湛，我早无聊死了。” 江澄白了眼他，和小苹果的白眼如出一辙。“注意称谓。” 观音庙之事结束，蓝忘机挑起仙督的担子。任江澄多不喜欢他，那也得尊称一声“仙督”的。魏无羡把手放下，摸了摸鼻子，轻声道：“我与蓝湛相处才不管那么多规矩呢。”  行吧，你与众不同。

二人进了偏厅。

江澄满茶，不经意间念叨几句，“你还知道回来？云深不知处山好水好的，回来干嘛？被人赶回来了？” 魏无羡的茶刚进嘴，差点没全喷江澄脸上。他心想，这话怎听着像小媳妇抱怨呢？“没，哪能啊！我是想你了方才回来的。” 江澄又飞一刀白眼，白眼多到魏无羡身上要插不下了，“不正经。” 魏无羡俯身趴在桌子上，遂撒娇，“江澄，我饿了，你给我去弄点吃的吧？” 江澄无奈地摇摇头，低低道：“蓝忘机那家伙怎么搞的？居然饭都不让人吃饱？”  魏无羡仰脸问，“啊？江澄你说啥？” “没什么，等着！别到处乱跑。”他丢下一句匆匆走了。“切！凶巴巴的，哪家姑娘瞎了眼才看上你哦。” 

“一，二！一，二！” 若有若无的操练声，魏无羡循着找去。终在校场停下，他双手环胸，依于红柱旁，饶有兴致的看。

云梦的新弟子们自然从未见过魏无羡，权当他是江宗主的客人。几个面对他直勾勾要把人吃了的眼神的少年，腾地涨红了耳尖。

江澄捧着莲藕排骨汤回到偏厅，人却不见了，“哼，饿死哪去了？”他再三思量确定魏无羡回莲花坞不是为了讨打的闲心，又往校场去。

果然，找到了。

“咳咳，今日操练到此为止，都歇息去吧。” 一群紫衣少年低声私语，天空鱼肚白，江宗主这么早就让大家休息啦？ “江澄，为何让他们停下？练的挺好啊。”魏无羡眼巴巴的，从江澄手中接过汤碗。“嗯，挺好喝。”

江澄冷言，“多管闲事。” 魏无羡挑眉，立答，“反正清闲。” 新弟子们仍然在猜魏无羡到底什么来头。

江澄握了拳，清嗓，“咳，魏先生。” 有个胆大的小弟子喊，“江宗主！这人是谁啊？为何要个来历不明的人教我们啊？” 魏无羡扶额，“我，”他伸指朝向江澄，继续道：“是他的师兄。” 话一出，下面就炸开了锅，“啊？怎么可能？”“怎么从未听说过啊？”...... 江澄倒也不恼，甚至懒得解释，“他所言无误，魏婴，魏无羡。” 魏无羡沾沾自喜，“怎么样？听过我夷陵老祖的名号吧？我除了笛子吹的好，剑法那也是一绝。先生的名号我担不起，叫魏前辈吧。”  江澄听他快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没眼看，默默转身离开。“诶！江澄你去哪啊？” “有事出门。” “哦，那给我捎几个集市上的烧饼回来！” 魏无羡继而与那些十七八岁的娃娃吹嘘当年勇事。

而江澄每日只会吩咐魏无羡做这做那，他累个半死。不光教小朋友们练剑，射箭，还得管他们的衣食住行。“大师兄！大师兄！来射风筝！”某小师弟喊。魏无羡叹了口气，“来，握箭。”他绕到小师弟身后，手把手指导，“站好，沉肩。心里念着能射中就能中。”他松开手，继续，“直视前方，放箭！”

那支锋利的银箭“唰”一声脱出去，直直刺穿飘在蓝天上的风筝。

“好噢！好噢！大师兄太厉害了！你真厉害！”魏无羡瞧他欢喜的上蹦下跳，不禁失笑，“低调，低调。” 小师弟多嘴问了句，“大师兄，你这么厉害，有没有哪家姑娘倾慕你呀？” 魏无羡也不知使了什么迷魂术，愣让小朋友们又隔着辈份叫他大师兄。

其他人见状，立即的起哄，“噢噢噢！姑娘！姑娘！姑娘！” 魏无羡眼珠咕噜一转，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反正蓝湛不在，自己怎么说都行。“有的有的，那个姑娘可漂亮了，简直天线下凡！”他伸手比划，“大概这么高，脾气有点冷，但我觉得他特别可爱。真的，我再给你们仔细说说......”

小师弟们：猝不及防被喂了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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