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番外、灯火阑珊处

又一次酒醒，不再是一身狼狈的模样，小六迷茫的扯了扯衣领，清新的皂角味充斥鼻尖。

“醒了？喝杯水吧。”莹白的手捧着一杯水，送到他面前，小六颤抖着手接过，却拿不稳差点打翻，幸好那人一直没放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一下火车就来找你了。

“现在这么乱，你不该回来的。”说完一口气喝完了水杯里的水，随手一丢，玻璃碎了一地，“你走吧。”

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出了房间。

小六伸手捂了眼睛，咏歌……

他们俩都没有父母，流落在外，直到被玉姐收留。他机灵就做了酒保，她漂亮声音又甜，玉姐就请了个老师教她唱歌。

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他学辨认酒，她学唱歌，直到成年以后，他留在玉姐身边成为她的左右手，而她在外演出成为她的耳目。

分明几个月前他们还见过面，一起笑一起闹，而现在，她依旧而他不过是废人一个。

他痛恨活着的每一天。

“我漂亮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响彻耳边。

“漂亮。”小六不敢抬头。

咏歌在他身边缓缓坐下，“我曾不止一次想过死，曾经孤苦无依的时候，好看的脸就是个祸害。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告诉我要笑对每一天。而如今，为什么你却放弃了？”

小六缓缓抬头，眼里是一片死寂。

“你喜欢我。”咏歌的话里没有一分犹疑，“而我爱你，我一直在等你说一句喜欢。”

“其实现在也好，你看，你现在再也跑不动了，我也不用再担心，我可以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

“我不喜欢你。”小六的语气波澜不惊。

“为什么？”

“我没有资格。”

“是吗？”

咏歌自他身边站起，手心里赫然多了把匕首。

血痕自刀下出现，妖艳的血迹像是在她脸上攀爬的藤蔓，疯狂开出的花。

“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小六，你还觉得我漂亮吗？”

“……是。”

“你看，没了漂亮的脸，你还会喜欢我，还会心疼我！同样没了灵活的身手，我也依然爱你，你躲不开的，你从小就知道，我是个疯子。”

是，他们两个都是爱的疯子。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在她登台演出时，试图轻薄她的流氓。

他是她狂热的信徒，可以为她燃烧一切，却不敢说一句爱她。

而她，执念成狂，认定的事，就绝不退缩，即使面对死亡。

而他们，相依相伴走过了这么多年。

他以为他是个疯子，谁料他在她的爱里沉浮，却因为怯懦迟迟到不了岸。

短短的三年，小六恢复成了个正常人，他接手了山南酒馆，除了提不了重物一切与常人无异。

酒馆里还多了位歌手，声音好听，长相漂亮，会唱很甜很软的情歌。

绵绵的情意，却只唱给一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