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离开

第二日李茂贞醒来，不见了闻染在身边，心下便知她定是连夜离去了，想着昨夜对闻染做的事，心中有些后悔，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她，可转念又想起她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便只有气恼，正在床上思索着便听见下人来报说小妹来了。

瑾妤兄长，嫂嫂呢？继鹏呢？

被他这一问李茂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必她也会难过吧。

瑾妤回来的路上，我听路人说，说继鹏死了，这都是真的吗？

李茂贞看着她，伸手扶了扶她的肩，点了点头，瑾妤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瑾妤那嫂嫂呢，嫂嫂定是伤心极了。

李茂贞她离开了。

瑾妤有些吃惊，嫂嫂对兄长深情，哪里会舍得离开他，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如此决绝。可见兄长面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多问，只能私下寻人找找嫂嫂问个究竟才行。

瑾妤回府当日李茂贞就离开了凤翔，开始了他的扩张计划。几日后，闻染便到了天师府，许幻已近临产，行动有些不便，闻染便去了她房中与她相见。

许幻染妹妹，你怎来的这般快。

李闻染心急来看这小天师啊。

许幻那你可赶巧了，再过半月可能我就要生了。

闻染了一惊，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许幻怎么一个人来的，正臣呢？

李闻染幻姐姐，他现在公事繁忙，支不开身。

李闻染张天师呢？怎么不陪着你？

许幻他啊就是个武痴，哪能照顾我啊，不在还好些。

许幻你放心在天师府住下，我已给你安排好了房间。

李闻染幻姐姐，这些日子就打扰你们了。

许幻我们之间无需多言，你安心住下便是。

闻染点了点头，许幻便让人带她和阿蓁去她们的房间，闻染走到门口，发现竟是那日她与宋文通住的那间，心中不免有些感伤，阿蓁见她如此也不多言，就拿了行李去收拾去了。

闻染走到山边吹着风，真希望这风能吹卷她心中的繁琐。她不禁又想起了李茂贞，那夜自己对他说他不是她夫君时的表情，原来一旦离开了他，那思念的情绪也是不可自控的，待她缓过神来时，已是泪流满面，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自嘲的笑了笑，便转身回屋去了。

闻染离开后李茂贞便开始攻占镇州，一路势如破竹，对于反抗的人他还是一个命令：斩草除根。他的行事作风让不少地方都十分恐惧，但越是压迫便越是反抗，越是反抗，牺牲的无辜性命便越多。岐王所到之处，皆是人心惶惶。

李闻染幻姐姐，怎么了？

许幻恐怕是要生了。

闻染赶紧让阿蓁去唤前几日住进来的稳婆，然后再找张天师来，阿蓁拔腿就去了，闻染就小心的将许幻扶进房中，让她躺在床上。

李闻染幻姐姐，稳婆马上去就到了

许幻玄陵。

闻染知道此时的许幻最需要的是他，可她又不能放她一人在房中，正在为难之际，便听见阿蓁拉着稳婆跑了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张天师。

张玄凌幻儿别怕，我在。

闻染见到此刻，心中很是感动，当日自己流产时，李茂贞也是这般陪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过，想着想着眼眶又有些湿润。

稳婆天师，这产房男子进不得。

张玄凌我的妻子我的儿，我为何不能在此。

那稳婆见他如此也不敢多言，闻染觉得此刻自己不适合再留在房中了，便走出去吩咐阿蓁去后面帮忙，自己则站在门口等着许幻生产结束。

这天都快亮了，心中着急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正准备进去看看之时，一声婴儿啼哭声加快了她的脚步。

稳婆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恭喜天师恭喜夫人。

李闻染给我吧。

说完就接过了稳婆手中的孩子。

闻染细细看着他，他又小又软，全身通红，头上有稀疏的白色软发，她看着这个孩子，心中突然浮现出李茂贞的脸，若是他们能有个孩子，想到此处，又浮现出继鹏死在她怀中那日的情景，便觉得这孩子没有也是好的，或许这就是命吧。

她看着孩子愣了神，张天师唤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将孩子抱给他，他将孩子交给许幻，一家三口看着很是温馨，闻染却突然觉得他们的幸福有些耀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闻染幻姐姐，你可好些了？

许幻好多了。

许幻住了这么些日子了，可愿告诉我了？

李闻染我这一生，总以为嫁到了世间最好的男子，可却忘了，这最好的，哪能只握于自己手中呢。

许幻染妹妹，你心中可还有他？

许幻那他对你的心可有改变？

许幻那就是你在钻牛角尖了。

许幻没事，你理理思绪，我等着你。

李闻染我只是觉得，当初他若没有卷入这朝堂，我们只在深州过自己的日子，便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许幻可若真是如此，他还是你当初看中的心上人吗？

李闻染是啊，若真是那般，便不是我看上的宋文通了。

许幻既是如此，又何必两厢折磨呢？他瞒着你就是在乎你，怕你难过，他心中自是不会比你好受半分的。

许幻的话让闻染陷入了更深的思考，是啊，这些年他无疑不是将她捧在手心，她未曾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他也全然不在乎，说他只要她。

李闻染可是他权势越大，我便觉得离他越远，幻姐姐，他的心中会渐渐没有感情，没有我，他杀人会越来越多，多了便会麻木，那护百姓安宁的初衷便不存在了。

许幻所以你才应该留在他身边，陪着他，时刻将他从那心魔中拉出来，染妹妹，你这是在逃避问题，你可知你离开他便是给了权欲吞噬他的机会。

许幻一席话点醒了闻染，是啊，她应该陪在他身边的，当初她发了誓的，他也说过不会让她去应言的，为何她现在对他是这般的不信任呢。

许幻你也别着急，再多待几日，想清楚回去该如何面对他再回去也不迟。

李闻染谢谢幻姐姐。

话还未说完篮中的孩子便哭了起来，闻染赶紧上前将他抱出，想交给许幻哄哄，谁知闻染抱着这孩子就不哭了。

许幻凡儿看来是喜欢染妹妹的。

李闻染可有名字了？

许幻玄陵说，就叫子凡。

李闻染好名字啊，子凡，你要听母亲的话，长大了好好护着她。

说完便去摸了摸孩子的头，那孩子似听懂了似的，对闻染眨着眼睛，闻染突然又想起了继鹏，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想到这里，闻染不忍再看下去，便让许幻好好休息，自己回了房中。

阿蓁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李闻染只是看着这孩子想起了鹏儿。

阿蓁小姐不要想得太多，你自小公子去世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这样是要伤身的。

李闻染我知道，明日我们去山下逛逛吧，给幻姐姐的孩子买些东西，我们也该准备回去了。

阿蓁听她肯回去，自是高兴，赶紧去为闻染准备梳洗了歇息，明日好早些出门。

闻染见她如此，不由一笑，已有一月未见李茂贞，之前他在外征战，整年不见都无此时这般想念。想起许幻的话，心中释然，是当回去与他一同面对了。

第二日一大早闻染与阿蓁两人便下了山，去镇上给小子凡挑选东西，眼看就要到中午，闻染也有些饿了，便与阿蓁寻了地方吃饭。

路人你们可知道，如今要是岐王拿下这合州城，便有五十州啦。

路人听闻岐王对反抗者很是残忍，都是斩草除根，连个婴孩儿都不留的。

路人是啊，是啊，这年头哪个军阀手上没人命的，这些人也是，降了便是，非要做个忠贞刚烈的，让全家老小都赔了性命。

李闻染合州在哪儿？

李闻染西南方向。

李闻染有多远？

路人六七日马程。

李闻染岐王的军队何时进攻？

路人十日后。

闻染听了有些放心，还来得及。对他们道了声谢，便放下点菜的钱，拉着阿蓁拿着东西便往天师府奔去。

闻染回到天师府，将买的东西交给许幻，便告辞准备离开，许幻见她如此焦急，心中已猜到个一二，也不多言，只让她保重，到了要告知于她。闻染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去门口与阿蓁汇合，两人随后便策马往西南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