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肆

　　不知不觉，已经外出历练了大半年。

　　这些日子，月紫卿与阿玄结伴历练，一起降妖除魔。

　　任务册上各项任务也尽数完成，只余了一项：临溪镇海妖作怪，镇民不堪其扰。

　　因为临溪镇位于仙灵界南界，濒临罗生海，所以月紫卿便把这个任务留到了最后。

　　罗生海，月紫卿曾听师父说过，那里有些最神秘的种族，龙族！

　　龙族虽然不是传说中的神龙，却也是最接近神龙的血脉，罗生海中的所有生灵都唯龙族马首是瞻。

　　龙族之下，也有三位强大的海洋君主，分别是鲛人皇、鲨帝和珊瑚女王。

　　三大君主统御万千水族，与人类、魔族互不干涉。当然三大君主再强大也不能事无巨细，所以也会有些漏网之鱼。

　　那些漏网之鱼不敢挑衅强大的魔族，只好捡软柿子捏，来侵扰临海的乡镇。

　　当月紫卿二人来到临溪镇，却发现这里异常繁华，完全不似有海妖侵扰的样子。

　　而且自从来到这里后，阿玄就变得怪怪的，似乎有心事，对她也有些不上心。

　　“阿玄，你先去找客栈吧。我在这里逛逛，到时候你来找我。”

　　月紫卿看到不远处叫卖的东西，眸光一闪，对着阿玄嘱咐道。

　　“嗯。”

　　阿玄闷闷地应道，默默去找落脚的客栈了。

　　月紫卿莲步轻移，便到了买糖葫芦的小摊前。她爱吃甜的东西，因为这能让人心情愉快，所以她想给阿玄一个惊喜，希望他能重拾笑颜。

　　她摊前正欲问小贩价钱时，突然身后冒出几个姑娘把她挤到一边去了。

　　月紫卿无法，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去找她们麻烦，只得耐心等她们买完。

　　“哎，你这糖葫芦多少钱？”

　　一个姑娘问道。

　　“姐姐们，我这糖葫芦又甜又好吃，一点都不贵，只要一块低级灵晶石！”

　　小贩自买自夸道。

　　“哎，姐姐们生得多美，你看我这糖葫芦多衬各位姐姐啊！”

　　见姑娘们面有犹豫，小贩立马嘴甜道。

　　“咯咯咯~”

　　“就你嘴甜，给我们来几串。”

　　闻言，姑娘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痛快地要了几串。

　　小贩殷勤地给姑娘们递了过去。

　　等到轮到月紫卿，小贩只是抬眼瞅了瞅，然后又垂下眸子。

　　“给我来两串。”

　　月紫卿不甚在意小贩的态度，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块低级灵晶石。

　　“错了呢，我这糖葫芦可是一串两块低级灵晶石，你得再给我两块！”

　　小贩摇摇头道。

　　“为何？你方才卖与她们时并不是这个价……怎么突然坐地起价？”

　　月紫卿不解道。

　　她并不是没有灵晶石，只是与兰奶奶吃苦惯了，这节省的习惯是改不掉了。

　　而这小贩突然坐地起价，着实让她不解。

　　“这能一样吗？刚才那几位姐姐生得如此之美，怎是你这遮掩面貌之人可比的？”

　　小贩指着月紫卿戴着的幕篱，不屑道。

　　“对啊，若是你有我们美，为何要戴着这丑兮兮的幕篱？”

　　那几个拿着糖葫芦的姑娘附和道。

　　闻言，月紫卿樱唇轻弯。素手轻轻掀起面前的幕篱，露出那副皎若仙子般的面容。

　　浅浅一笑竟看呆了众人。

　　“以貌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月紫卿淡淡道，自己拿过两串糖葫芦，将两块低级灵晶石随意丢给小贩后，便转身离去。

　　“还有……我的幕篱一点都不丑，在我眼中它甚是珍贵。”

　　月紫卿似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那些姑娘认真道。

　　待她走了好一会儿，小贩才反应过来。

　　“天底下……竟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

　　阿玄办完了一切事情，前来找月紫卿。

　　他知道自己状态很不对，但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因为这里……离那个地方最近，也离那个人最近……

　　再者，他失踪这么长时间，那些人一定找疯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月儿的存在……

　　后果是阿玄想也不敢想的。

　　还有舅舅……一定能感应到他，那时他就不得不离开了……

　　可是，他真得舍不得月儿，不想离开她。

　　正当他陷入无尽的抉择之中时，一串嫣红裹着糖稀的糖葫芦映入眼帘。

　　“喏，吃点甜的吧，这样心情能好点。”

　　闻声，阿玄蓦地抬头，看到是那副含着笑意的俏颜，顿时心一暖，于是猛地一下抱住了月紫卿。

　　“哎，你怎么突然……小心别沾到衣袍上了……”

　　“好吧，就给你抱会儿……要是你愿意说说你的故事，我也可以随便听听的。”

　　月紫卿一时没反应过来，慌忙地把糖葫芦拿向一边。

　　突然阿玄就把头搁在了她颈窝上，听着他微微的呼吸，月紫卿便放松下来，而后轻轻道。

　　阿玄嗅着月紫卿身上的体香，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而后接过糖葫芦吃了起来。

　　糖葫芦的甜真得……甜到他的心坎里了。

　　越来越不想放手……怎么办？那就，不放手！

　　阿玄默默握住了月紫卿的纤手，主动地都让她怀疑阿玄是不是被夺舍了。

　　“我的出生……害死了我的父亲……”

　　“母亲爱惨了父亲，心也随他而去，只剩下无边的恨意。”

　　“我小时候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总是指着我大骂……甚至有时恨不得我去死！那个时候我总在想是不是我死了……母亲就不再恨我了。”

　　“最后……是舅舅带我离开了那个地方。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可我……可我依然不敢面对她，就怕她还会指我说后悔生下我！”

　　“我怕我爱的人……会是下一个她！”

　　“月儿……”

　　“我真得……真得好怕……”

　　阿玄对月紫卿敞开心扉，诉说着他最不愿提起的人和事。

　　月紫卿从没见过阿玄如此脆弱的样子，他把他们交握的手轻轻抵在额前，轻颤着身子无助地道。

　　在听到阿玄的母亲对着年幼的阿玄口吐恶言时，月紫卿好心疼也好生气！

　　被自己母亲说后悔生下他、恨不得他去死，这……这该是多么痛心和无助！

　　为母者，未尽其责，枉为人母！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委屈和恨意，但孩子何辜啊？！

　　“阿玄，不要怕……”

　　“现在你的身边有我，就像你当初向我许诺一般，我也向你许诺……我月紫卿今生今世定当陪伴在阿玄的左右，不离，不弃！”

　　月紫卿回握住阿玄的手，目光坚定道。

　　可能月紫卿还不知道自己出何心意许诺，但这一刻……她只想永远陪伴在阿玄的身边。

　　“你说的……是真的？”

　　阿玄从没想过今生还有女子向他许诺，不确定地问道。

　　“修士重因果，从不轻易许诺。我月紫卿亦然，你不离……定不弃！”

　　月紫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嗯！”

　　阿玄重重应了一声，轻轻拉过月紫卿，虔诚地搂住了她。

　　月紫卿觉得颈边有些湿润，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着阿玄的背。

　　过了一会儿，她隐隐听到一些声音，抬头一看，发现路人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们，还悄悄掩面交谈。

　　不知怎的，月紫卿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灼热，只好慢慢挪到一处幽静的小巷。

　　“阿，阿玄……你好了没有？”

　　月紫卿附在阿玄耳旁，有些羞涩道。

　　“月儿，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怎么才一会儿你就……”

　　阿玄故意耍赖，想逗弄逗弄一下月紫卿。

　　月紫卿真觉得阿玄变了，变得油嘴滑舌，不似之前的单纯木讷。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是个双环髻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被人追赶，气喘吁吁地想找个地方躲时，突然就被两个相拥的人吓了一跳。

　　“呃……”

　　“打扰你们了。”

　　小姑娘尴尬地一笑。

　　闻言，月紫卿觉得自己脸快要烧坏了，急忙推开阿玄，将自己的幕篱垂下。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小姑娘面色一慌，也不管尴不尴尬，直接越过他们，钻到那些堆放着杂物的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