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壹

　　来人貌似是一个女子，蓬头垢面的，衣服也是邋里邋遢的，手里全是泥巴，朝着月紫卿和阿玄呲牙咧嘴的。

　　还没等月紫卿动手，蓝衣男子便挡在了邋遢女子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月紫卿问道。

　　“姑娘，不要动手。这是内子，刚刚许是她误会你们欺负在下了。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在下给你们赔罪。”蓝衣男子真诚道。

　　很难想象彬彬有礼的蓝衣男子会有这样……一位妻子。

　　不过也不难理解，难怪有一小孩说什么“瞎子配傻子”，原来如此。

　　“我无事。”

　　阿玄用衣袖擦了擦脸道。

　　“妤儿……过来。”

　　蓝衣男子朝邋遢女子招招手。邋遢女子依言扑到了他的怀中，弄脏了他的衣衫。

　　“你看你……不要老玩泥巴，手弄脏了怎么吃饭？”

　　蓝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耐心地给她擦擦脸和手，心里眼里都是宠溺。

　　“哦……”

　　邋遢女子低声应道，乖乖地腻在他的怀中。

　　他二人异常甜蜜，差点闪瞎月紫卿的眼睛，最后她还是非礼勿视地扭过了头。

　　而阿玄则是一脸向往，眸子异常地闪耀。

　　“咳……不好意思，这么久还未报上名来。在下白汝，这是内子千妤。”

　　等蓝衣男子替他妻子整理好时，才想起来面前还有这么两位，便儒雅地表示歉意。

　　“没事，我是月紫卿，他是阿玄。”月紫卿介绍道。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白汝问道。

　　“对，我们兄妹二人今日才到这溯月城的。”

　　月紫卿自觉地把兄妹梗带入。

　　阿玄定定地看着她，他们不是兄妹。

　　“刚刚内子弄脏了这位阿玄公子的衣服，为了赔罪，请务必到寒舍小憩一会儿。”白汝诚挚道。

　　盛情难却，加之他们初到溯月城人生地不熟，所以便决定先去白汝家打探打探。

　　“那便叨扰了。”

　　人家一直恭敬有礼，月紫卿也是以礼相待。

　　虽然白汝眼盲，但丝毫不影响走路，一路牵着活蹦乱跳的千妤还不紧不慢地走着。

　　有一瞬间都让月紫卿觉得他的眼没有盲。

　　月紫卿二人跟着他们在溯月城走了一会儿，一座破败的小院渐渐映入眼帘。推开门一看，虽然简陋但不失温馨。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白汝淡淡道。

　　“先生客气了。”月紫卿轻轻颔首。

　　为什么叫先生呢？

　　因为月紫卿思来想去觉得白汝儒雅的气质特别符合这个称呼。

　　白汝并没说什么，似乎接受了这个称呼。

　　“月姑娘先在大堂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带阿玄公子去澡间。”白汝道。

　　“妤儿，听话。我离开一会儿，回来也带你去洗白白。”

　　白汝拍了拍千妤的手，柔声道。

　　有了白汝的承诺，千妤才乖乖地松开他的手，然后缩在桌子的一角。

　　白汝便带着阿玄去了澡间，留下尴尬的月紫卿和千妤。

　　“先生……不要怪阿玄冒昧。我比较好奇先生没有长竿怎么走得如此利索，仿佛双眼没盲……”

　　阿玄依着月紫卿的语气问道。

　　闻言，白汝身形一滞，略微偏头。

　　“这是在下的家，无怪乎走熟尔。”白汝微笑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阿玄恍然道。

　　“阿玄公子，这里便是澡间，换洗衣服衣橱里有。”

　　几句话的功夫，澡间便到了。

　　阿玄向白汝道了声谢，便进去了。

　　白汝无神的眼睛望着紧闭的澡间竹门，脸上笑意全无。

　　大堂内，一个邋遢的女人正啃着桌角。

　　“千妤，桌角不能吃，你别啃了。”

　　月紫卿见状，连忙跑过来阻止道。

　　谁想千妤对着月紫卿呲牙，满满的警惕，不让她靠近。

　　月紫卿把幕篱从头上拿了下来，许是这样的装扮让千妤觉得害怕，接着她慢慢蹲了下来。

　　“千妤，先生刚刚让你好好听话的。”月紫卿细声细语道。

　　闻言，千妤的面色稍稍缓和。

　　“白白说……听话。”千妤怔怔道。

　　没想到先生这么管用，一句话就让千妤平静下来了。

　　月紫卿一步步挨向她，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忍不住伸出纤手。千妤吓得闭上了眼睛，但并没有熟悉的疼痛，是和白白一样的温暖。

　　月紫卿轻抚着千妤的头发，替她捋平打结的发丝。千妤舒服地躺在了月紫卿的腿上，而月紫卿也不嫌她邋遢，耐心地顺毛。

　　“妤儿。”

　　月紫卿身后传来白汝低沉的嗓音。

　　闻言，千妤立马从月紫卿腿上起来，扑向他。

　　“她，妤儿……喜欢。”

　　千妤埋在白汝怀里，咕哝道。

　　闻言，白汝脸上有一抹惊色。

　　除了他，妤儿就没那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爱亲近任何人。

　　“先生，千妤的发丝有些打结，洗的时候不要弄痛她。”月紫卿道。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说了多余的话。先生是千妤的丈夫，自当比我宝贝她。

　　很显然白汝没想到月紫卿会这么说，默了一会儿，“谢谢。”

　　白汝小声道，然后便带着千妤去洗漱了。

　　一时间，又只有月紫卿一人了。没有办法，她只好盯着院内的花草发呆。

　　不一会儿，她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足音。想来还是阿玄洗好了，她慢慢转过了身。

　　只见阿玄身穿月白色的衣袍，缓缓走来。她原以为他平凡的相貌应与这衣服不相称的，但恰恰相反……

　　愣是叫他穿出了几分清风朗月、陌上玉人的意思，这大概是一个人的内在气质吧。

　　见月紫卿一直盯着他看，阿玄攥着衣角有些忸怩。

　　呃……突然之间画风怎么如此奇怪……现在的他活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

　　但是当阿玄走近时，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脂粉味。

　　“咳咳咳！你是掉脂粉堆里了吗？”

　　月紫卿被呛得难受。

　　“我……不怪我……谁让澡间里都是这种味道。”阿玄很无辜道。

　　这时，白汝额头上的伤包扎好了，千妤也梳洗完毕走了出来。

　　“这是在下给妤儿买的脂粉，许是她调皮打翻的。”白汝笑着解释道。

　　闻言，千妤仰着头看着白汝，小嘴嘟了起来，似是不满意刚刚他说的话。

　　梳洗之后，千妤身穿一袭藕粉裙，安静地依偎在白汝的怀中。眼角泣泪，甚是好看。

　　“白白……饿。”

　　千妤摸了摸肚子，可伶兮兮地望着白汝道。

　　“饿着妤儿了，对不起，我马上去做。”

　　白汝疼惜地摸着千妤的脑袋，笑着应道。

　　这时，阿玄走上前来。“先生，我来做饭吧，你照顾夫人。”阿玄主动道。

　　“这……这怎么行？你们是客人……”

　　白汝本着主人的职责，不赞同道。

　　“先生借地方供我们小憩，正愁不知怎么感谢……做顿饭也不过举手之劳。”月紫卿道。

　　“原是你们替我解围……”白汝道。

　　“先生，你可是担心阿玄做饭不好吃？放心，阿玄的手艺……我敢打包票，绝对好吃！”

　　月紫卿赞道，一想到阿玄做的饭菜就忍不住流口水。

　　听到月紫卿夸他，阿玄嘴角微微上扬。

　　“好……好吧。厨房在那里。”

　　白汝最后妥协了，并告知了厨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