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芳草未萋萋

　不停歇的赶路后，金光瑶已经接近姑苏了。

　　正午，太阳很大，暖暖地洒满街道。放眼望去，简直是金色的世界。太阳的鳞片洒到了人间。可金光瑶却本能地讨厌暖融融的东西，觉得炙烤得难受，也觉得阳光太过刺眼。

　　金光瑶到小铺里找了一个斗笠，想戴着遮阳，又想起上辈子戴了半辈子的帽子，终于丢开说不买。

　　他很愉快地大步流星地走着。

　　以他现在的速度，今晚就可以到达姑苏蓝氏。

　　马上可以看到二哥了。

　　他顺着大路走出了小镇，突然看到远处芦苇悠悠的地方，一条大河奔流而过。

　　他猛地一怔，着魔般地来到河边。

　　风很大，站在这里，满脑子都是芦苇沙沙地互相碰撞，厮磨。

　　一个少年的人影还依稀记得，随过往云烟逝去的记忆，如流水一般被这里唤醒 。

　　～

　　孟瑶已经死了。

　　没有呼吸了。

　　少年呆呆蹲着，看着那张清秀的面孔，觉得确实过于苍白了。

　　薄唇紧闭，湿润而毫无血色。

　　“蓝曦臣。我叫蓝涣，蓝曦臣。”少年呆呆道。

　　不管孟瑶能不能听到。

　　“你来找我吗？”蓝曦臣问。

　　……

　　静默。

　　“好的，我等你。”蓝曦臣答。

　　“你不要食言，你不来，不行。叔父不让做违背道德的事……”蓝曦臣喃喃道。

　　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涌出。

　　他孤身一人，无亲无友。

　　他受万人欺辱，一人问候。

　　他溺水而死。

　　为救自己而死。

　　杀一修士，与一修士同归于尽。

　　死得卑微，仅一人哀悼。

　　溺水而死……

　　溺水！？

　　蓝曦臣猛地激动起来。

　　溺水之人，若采取适当营救方法，也不是完全不能救！

　　他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手背，用掌心按压孟瑶的胸口。

　　甫一上手，触及之地皆是肋骨，薄薄的皮肉。

　　蓝曦臣一下一下用力按压着。孟瑶的胸腔被挤压，嘴中不断涌出血水。

　　孟瑶肺里的水排得差不多了，蓝曦臣停止了按压。

　　他捧起孟瑶的脸。

　　很小，很细腻。

　　他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甜腥，孟瑶一定吐了很多血。

　　渡了几口气，蓝曦臣又按压孟瑶的胸口。

　　蓝曦臣单调地重复着，却做得一丝不苟，分外专注。

　　很多次。

　　这是一件人名关天的大事。他想。

　　在感觉到怀中人微弱的鼻息后，蓝曦臣起身，抱了一大捆芦苇，匀好了垫在孟瑶身下，又格外将头垫高了一些。

　　他也知道，一个溺毙有一段时间的人，基本不可能被救醒。

　　可是他还是尝试了。

　　然后孟瑶的确将要醒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奇迹吧。

　　人心，永远是最强大的啊，总能打破生死的界限，只为获得短暂的光明。

　　天将亮了。

　　一道锐利清澈的光芒从远方的山峦上照射来，金色的光昏并没有什么温度，但照在身上，还是很暖。

　　太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